男人把人偶丢在一个黑屋子里,警告她别乱跑之后就出去了,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哼着小曲去买酒了。
好黑,和那个木箱子一样,但是这里没有大块头放进来的食物,是的,人偶记得大块头把喂给她的东西叫做食物,离开的时候还比划着告诉她要记得把那些食物吃完,可是人偶忘了,她听到老鼠的声音之后就忘了。
天黑了,人偶看不见,这里没有窗户,都是墙,只能听到老鼠窜来窜去的声音,人偶侧着头听声音,听不太清楚。
大块头不在,肚子咕噜噜叫了也没有人喂给她食物。
墙角里有个木头箱子,人偶很听话,大块头每天都让她睡在里面,今天她记得了,大块头没推她就乖乖蜷缩进去了,明天大块头就会来喂她吃东西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人偶不近的木匠铺里,袁小木匠看着大开的木头箱子,还有几只偷吃完没来得及跑出去正上蹿下跳的老鼠,脸色铁青,他的人偶不见了!
木箱子被踢翻了,人偶掉了出来,手肘擦在木板上又是一片殷红,是那个男人来了。
看着像破布一样摔在地上就起不来的人偶,男人狠狠的啐了一口:“小娘皮,给老子好好呆着!不然,明天老子就卖了你!”
说完又摇摇晃晃的走了,他喝多了,因为兴奋,这丫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人偶的脸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硬邦邦的,好疼。
月光从未管严的门缝照了进来,人偶看着外面愣了一会,摸了摸手肘,黏糊糊的,还有一股怪味,不过,这味道好熟悉,有时候大块头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砸在她脸上的是个两掺面的馍馍,掉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人偶凑到馍馍旁边闻了闻,像之前大块头喂给她吃的,这也是食物吗?
大块头不在,那是谁给我食物了?
人偶歪着头想起大块头喂她的画面,咧嘴笑了,诶,我怎么和那个小家伙一样了?人偶有些僵硬的手指摸在脸上,凉丝丝的,嘴咧开好大,这种感觉好喜欢!
戳了戳地上的馍馍,人偶双手捧起,转了转脑袋,才伸着脖子去吃,太难了,馍馍好硬,原本就对自己身体配件还不太了解的人偶根本咬不动,只能一点一点磨,一层又一层的。
肚子撑起来了,这样就不能吃了,大块头会摸摸她的肚子,然后拿走食物,看着还有一点的馍馍,人偶随手一丢就不见了。
外面和大块头的家不一样,没有木头,人偶脚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磨破的地方还有些疼,但她感觉不到,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脚想出去看看。
月光越来越亮,人偶想出去看看,大块头怎么还不来?
门还没打开,人偶又歪着头,想起了每次自己想开门时大块头都会不高兴,不笑也不理她,大块头不想她出去。
看着月光,人偶退缩了,她要是出去了大块头找不到怎么办?
傻傻的小家伙还没想起来,她跑出家门的时候大块头就已经找不到她了。
离开大块头家的第一天,人偶窝在她发现的另一个木箱里,想着再出来就能见到大块头了。
离人偶屋子不远的屋子里,炉火烧的正旺,醉酒的男人摊在床上流口水,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天边渐渐翻起了鱼肚白,人偶早就醒了,一直闭着眼睛蜷缩在木箱子里,期待着像以前一样,等到大块头来敲响木箱才睁眼。
然而木箱又一次被踢开了,昨夜醉酒的男人见到她乖乖的缩在木头箱子里,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过来,看到屋子里没有人,还以为这小娘皮自己跑了。
粗鲁的把人偶提出来了,男人又细细的端详着面前“女人”的脸,啧啧赞叹,这“女人”长的真不赖,眉清目秀的,看着年纪有十五六岁,这皮肤嫩的,男人忍不住摸了摸人偶的脸,随后皱眉,这脸怎么这么凉?
想起昨天拉着她跑时手上接触到的温度,男人有些心惊,这“女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得赶紧脱手!
人偶早上没有吃到食物,因为那男人看到了被她扔在一边的半个馍馍,如果不是这男人着急把人偶卖出去,恐怕少不了一顿毒打。
人偶的双手被绑在一起了,绑的紧紧的,手腕上的皮肤有些皱,却没有不通血的青紫色。
脚上被那男人套了一双鞋,和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臭!
被带离那间屋子时,人偶一直向后看,她隐约记得昨天是被从那个方向带来的,大块头的家应该就在那边。
他要带我去哪?为什么不送我回家?今天又见不到大块头了吗?肚子,肚子为什么会叫?
跌跌撞撞的跟在男人身后,人偶不知走了多少路,从镇子里出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其他人,然后又到了另一个镇子,进了镇后,人偶一直看着街角的铺子,她想在那里找到大块头,她想回大块头的家。
好多和大块头一样的人,都穿着棉衣,人偶缓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灰色单衣,这也是大块头给她穿的。
初次见到人偶自由行动时,大块头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就像那个小家伙一样,咧着嘴笑了半天,然后想起昨晚自己笑时的感觉,那个时候大块头一定很开心。
大块头找出自己以前的单衣套在人偶身上,扯着身上的布料,然后又摸了摸大块头的衣服,那么厚,她也想穿的和大块头一样,可是大块头却摇了摇头,坚持给她穿上单衣。
然后听着那个男人和其他“大块头”讲话,她听清楚了,但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老林,这可是我家侄女,如果不是揭不开锅了才不能送你这儿来!”男人瞪着眼睛,对合作伙伴开的价钱很不满意。
被叫做老林的人嗤笑一声,“侄女?你这老东西哪来那么多侄女?”又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呆滞的看着他们的人偶,老林皱着眉,显然不高兴了,“这女人看着呆呆傻傻的,不会有什么病吧?”
男人心中也叹了口气,可不就是呆呆傻傻的?可惜了这张小脸儿。
不过对着合作伙伴,他当然不能说出实情,瞪着眼睛辩解道,“怎么就是呆呆傻傻!我家这侄女从小就聪明!要不是前些日子掉河里撞了头,能送你这来吗!”
前面还说是家里揭不开锅了,现在又说撞了头,老林脸上挂着嘲讽,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我只能给你这个价钱,多一分都没有。”
一百?男人看着老林的手指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偶,犹豫一下,咬牙点头了,左右都是白得的钱,一百也不少了,够爷逍遥几天了。
绑着人偶手的绳另一端被交到了老林手里,人偶看着他牵过绳后,又从里衣口袋里拿出两张花花绿绿的纸,交到男人手里,男人就乐呵呵的走了。
人偶又被牵着来到了新的地方,这里很大,比她生活过的那个阵子大很多,其实人偶也不知道大块头家所在的那个镇子有多大,只是这一条街走了好久都没有到头,前后都看不见街角的铺子,人偶才觉得这里大。
老林似乎比那男人要仁慈一些,人偶又被他关到了屋子里,不过这屋子比昨天的要好很多,有窗户,有大块头睡觉的床,还有几个像昨天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的那个人一样留着长辫子的。
人偶被推进来后门就又关上了,屋子里的几个女孩眼神随着屋门紧闭渐渐暗淡,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人偶,就又都抱着膝盖垂下头了。
人偶被推进来时办在门槛上,这下可糟了,膝盖和额头上都是黏糊糊的,人偶缓慢的转着脑袋,她想找到木箱子,然后钻进去。
可是屋子里没有木箱子,只有一排排铺着发霉被褥的木床。
人偶的动作和正常人一样,只是要较常人速度慢,缓慢的移动步子,倒像是因为腿上伤口才走得慢,不过在这个屋子里也没有人注意她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