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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一出门,正好碰到骑着自行车的江澄阳。
距离二人上次说话已经有一阵子了,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夏藤不知道说什么,停在半道上,好在江澄阳先开了口,“这么早?”
夏藤点了点头,“起早了。”
“我是今天的值日生,得早点去。”知道她不会问,江澄阳主动说。
夏藤又点了下头。
“一起走吧?”他看着她问。
夏藤犹豫着,他又说:“一起走吧,聊聊。”
肯定句。
夏藤“嗯”了一声。
昨天下过雨,今天道路上都是一滩一滩的积水,风挺凉,混着潮湿的泥土味,吹在面颊上格外舒服。
江澄阳的校服洗的干干净净,离得近,还能闻到洗衣粉的味道。
他为了配合夏藤走路,两手推着自行车,和她一块儿并肩往学校走。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儿?沈奶奶都找到我们家去了。”
夏藤低着头走路,“手机没电了,她联系不到我,没什么事。”
江澄阳挠挠脑袋,“哦……你,还好吧?我在学校想和你说话,你老躲着我。”
夏藤脚尖踢着路上的雨水,不说话。
她不是躲着谁,与其别人孤立她,不如她先拒绝别人。
“其实阿正人不坏,至少对我们都挺好,我觉得你们俩可能有误会,应该有机会好好聊一聊,他平时不欺负女生的。”
聊一聊?
夏藤都要听笑了,她没试过吗?换来的是他一瓶矿泉水从头浇到尾。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一个动作,哪一句话,或者哪一个神情就惹到他了。
祁正,不能拿对正常人的思路对他。
他身上没有礼节,没有绅士风度,就是只未被驯化的,最原始的野兽,撕咬着一切合乎常理的世俗规矩,无法无天。
夏藤想起了昨天瘦猴说的话。
“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夏藤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
“唉,阿正家里比较特殊,他一早不住西梁这边,他妈妈家有钱,昭县最西边那块地都是他妈妈家的,阿正他爸是下乡来的城里人,和他妈刚认识不久就结婚了,祁正本来还有个弟弟,后来……反正就出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我不说了,背后说人,感觉不太好。”
江澄阳点到为止,挠挠脑袋,叮嘱夏藤,“你千万别问他啊,谁提这些他揍谁。”
夏藤点头。
祁正的父亲……她想到了初到昭县在西梁迷路的那天夜里,那幢三层楼里爆发出的咒骂。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西梁到学校,步行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俩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
“你的值日还没排吧?估计这星期田哥重新排,我们的室外清洁区换了,可能要……”江澄阳话说一半,突然被人叫了一声:
“江澄阳!干嘛呢?大清早就泡妞呢?”
说话的人夏藤眼熟,是隔壁班的,染着黄毛,经常找祁正的那堆混混中的一个。他们几个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围着一个早餐铺吃烧饼,收获无数来往路人的注视也毫不在意。>>
江澄阳冲那边喊回去:“胡说什么!这我邻居!”
黄毛笑的贱兮兮的,“我也想有个邻居,一起聊着天上着学,多幸福。”
江澄阳扬起拳挥了挥,那边看见,哈哈大笑。
夏藤躲去江澄阳另一边,避开那些肆无忌惮的视线,“我们走吧。”
黄毛一路目送他们俩进校,然后啧啧一声:“这女的确实长得可以啊,便宜江澄阳那小子了。”
有人凑过来问:“啥玩意儿?他俩谈了?”
黄毛说:“我上星期还见他俩一块去夜市呢,江澄阳眼睛跟长那女的身上了一样,没听人家说是邻居么?家住一块儿,还一个班,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侧头,问旁边摩托车上至始至终没出声的人:“是吧阿正?”
祁正叼着半个饼,头也不抬,“不认识。”
*
周一有升旗仪式,班里同学交完作业就全部去楼下集合,楼道里一阵叽叽喳喳人挤人后,很快就空了。
夏藤的作业依旧没人收,她一直在座位上等全班人走光,才把自己的作业整理好,准备去办公室交。
江澄阳是在这时候拎着大扫帚和簸箕进班的,他刚打扫完清洁区的值日,见夏藤还没走,急忙打了声招呼,“你等我下,我下楼倒个垃圾,然后咱俩一块去升旗。”
夏藤怔了一下,应了声好。
江澄阳拎着两个垃圾桶飞速下楼,她则去办公室把各科作业交了。
回到班里,江澄阳还没回来,她回座位拿出水杯,趁这个时间段没人,先去接杯热水。
走到班门口,楼道里突然一阵嘻嘻哈哈的吵闹声,班门被外面的人踢开,“咚”的一声砸到墙上。
夏藤吓了一跳。
祁正单肩挎着书包出现在门口,一身烟味。他今天也穿了校服,没拉拉链,衣服随便敞着,校服袖挽上去一截,露出利落瘦削的小臂,校裤在脚踝处堆了一堆,但不显得臃肿。
他刚来,这个点应该算迟到。
隔壁班的几个男生放下书包又乍乍乎乎的冲出来,路过他们班喊了句:“阿正快点儿!”
祁正从口袋里伸出手,扶住门边,一边走进来一边关上,说了句:“你们先去。”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
野蛮,直接,具有侵略性。
夏藤往后退了一步。
水杯在手里越捏越紧,指间发白。
祁正关上门,目光就从她身上离开了。
他略过她,往最后一排走。仿佛当她不存在。
夏藤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简直要死。
教室里空空荡荡,窗外是各年级各班集合的声音,七嘴八舌闹哄哄的,一窗之隔,两个世界。
她闭眼,咬牙,深呼吸,反正今天也准备找他的,不如就现在。
她睁开眼,“祁正。”
祁正已经走到位置上,书包甩桌上,没听见似的。>>
她又叫了一声:“祁正。”
他还是没反应。
夏藤不管他有没有反应了,继续说道:“昨天的事,我……”
“听不见。”
她一愣。
祁正坐在凳子上,背着靠墙,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她吸一口气,提高声音,“昨天的事……”
他又打断:“听不见。”
夏藤憋住一口气,从门口一路走到最后一排,她站在他座位旁边,快速开口:
“昨天的事,谢谢你救我。”
终于说完了,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祁正没看她,还盯着她刚才站在讲台的位置,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道谢。
她站着,他坐着,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鼻梁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她打他的那道巴掌印淡了很多。
夏藤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教室又安静下来。
于是远远从楼道那边响起的江澄阳的声音格外清晰:“夏藤我回来了——”
她刚要回头应声,脖子被人一把勾住,然后整个人摔进他怀里,被他勾着脖子带到桌子底下。
他从她身后揽住她,长腿压着她的腿,她还没尖叫出声,就被祁正捂住嘴,夏藤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在她耳边说:“叫也行,让他过来看。”
一句话,成功定住她。
他说完,一口咬住她脖侧一块肉。
动物世界里,狮子捕住一只鹿,先咬断它的脖子,利牙刺穿它最薄弱的地方,鹿疯狂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慢慢咽气,等着皮开肉绽,被生吞下肚。
夏藤满脑子都是这个画面。
额头冒了一层又一层冷汗,祁正真的用了劲咬,她疼的半个身子都在抖。
身心刺激,血液跟烧开的水似的,在体内横冲直撞。
班门被打开,江澄阳闯进来,把两个垃圾桶往门后一扔,大声叫人:“夏藤?”
扫了一圈,“欸?怎么不见了?”
夏藤一动不敢动,生怕他听见,偏偏就在这会儿,祁正松了手。
他不捂着她嘴巴了。
他把她脖子上咬出来的血珠一点一点舔干净,发出唇齿与皮肤摩擦的声音,伤口上黏着头发丝,他似乎是故意的,连着头发一块儿舔,又痛又痒,夏藤脖子上的筋全都显出来了。
他笃定她不敢出声。
这个混蛋。
江澄阳又往里走了两步,目光搜寻着,门口突然响起田波的声音:“江澄阳,还不下去排队!”
怎么他妈的班主任也来了?!
夏藤绝望的闭上眼睛。
祁正还黏在她脖子上,听见田波的声音,不厚道的笑出声,乐的肩膀直颤。>>
“操。”他笑话她,“你什么运气?”
这一说话,夏藤的魂飞走半截。
你个死人生怕老师听不见是不是!
幸亏楼下够吵,盖过了他的说话声音。
“你瞪我?”
他还要张嘴,夏藤忍不了了,反过来按住他,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他被她一双白白净净的手捂住,似乎安稳了一点,眼皮浅浅抬起一层,瞳孔漆黑,直直看着她。
夏藤满脸都是受惊吓的样子,又因为他,两颊红的像熟透的桃儿,脖子上新添的咬痕微微泛肿,早晨扎好的马尾也松了,垂下来几根轻飘飘的发丝,有几根他刚才嘴唇碰到过。
她的狼狈模样让他很受用,他不说话了。
门口俩人还在继续,江澄阳说:“我和夏藤说好了让她在教室等我。”
田波说:“这教室都空了哪还有人?肯定下楼了,赶紧的,升旗仪式要开始了。”
谢天谢地,眼看俩人就要走了,夏藤刚要缓口气,祁正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看她放松,一脚踹翻他的凳子。
“咚”一声,除了他,三人俱是一惊。
夏藤眼睛倏地一下瞪大,满眼惊恐,呼吸都停了。
祁正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快笑死了。
田波莫名其妙:“什么声音啊?”
这回换江澄阳催他:“楼下在吵吧?哎哟赶紧下楼吧田哥。”
教室门关上,两人念念叨叨的走了。
没有人知道,教室最后一排,桌子下面藏着两个人。
夏藤精神紧绷过了头,还保持着捂住他嘴的动作
祁正也不说。
直到手心一阵湿热,她触电般放开他,整个人弹了一下。
他舔了她的掌心一口。
这个流氓!!!!!!!
夏藤脸爆红,她要站起来,胳膊刚撑到桌面上,领口被人一拽,人重新摔了回去。
还没摔稳,腋下被人一架,祁正把她按在桌腿上,她支起身来,就被一把按回去。
这姿势太诡异了,他整个人都压着她。
夏藤受不了,偏偏祁正不自知。
“江澄阳胆儿挺肥啊,敢泡你?”
夏藤挣扎:“你起来。”
“以为你多清高呢,这么好追?”
夏藤侧开脸,红晕已经蔓延到脖子,“祁正,我最后说一遍,你起来。”
“不起,怎么?”
他的手绕过她的脖子,掐住她的后颈,把她的脑袋硬扳回来,夏藤抵不过,不得不正脸对着他。
他哼笑,“看都不敢看我,你横什么?”>>
“我横什么了?”
“骂我流氓,江澄阳泡你就不是?”
这人……
夏藤没辙了。
她败下阵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藤。”他捏着她,意味不明的语气。
“你给我老实点,别让什么人都往你身上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