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众人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心中暗道好戏开场了,这乃是李若谷,翰林侍读学士,比陈初六稍低一些,但资历年份都不知高了多少。李若谷有子名李淑,现已官居枢密直学士了。
李若谷在翰林院,与陈初六关系尚好。平日两人并无恩怨,但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则是政见不同了。
他的意思便是,你说诗赋、论、策的顺序不对,可自太祖太宗以来,就是这个规矩,朝廷也得到了许多人才,而且是比你陈初六厉害得多的人才。
要是论起来,你陈初六也是这些人教出来的,你现在翻脸不认人,这不正是欺师灭祖?
李若谷一针见血,众人皆是心道,不愧是老翰林。但陈初六心中却是笑了,你看到的都是我让你看到的,破绽自然也是。
这时另外一名翰林学士,也开口道:“诗赋、经义,对错高下,十分清楚。若以策问为重,则高低对错难分。明年开春即有礼部试,眼下骤然改制,不仅朝廷考官适应不过来,就连各地考生,也会适应不过来,再说这对陈大人的清名也有贬损。”
一番话下来,比李若谷的稍微温和了一些,但却比李若谷的高明了一下。陈初六看了过去,原来是浦城章,当下清流领袖,得罪不得的人物。
李若谷给陈初六戴欺师灭祖的帽子,但却私心立见。浦城章的几句话,却是为公直言,另外还替陈初六在考虑。
以策问为重,如何衡量高低上下?都是纸上谈兵,若是二者文采一样,两个人的办法谁更高明?考前突然重新划重点,考生会不会造反?策问五道,涉及经史子集,还要人情世故,这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朝中擅长策问的,就是你陈初六了,若是这样改了,岂不是你陈初六说谁写得好,谁就写得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想到刚提出科举重实务,就连浦城章这等人物,都跳出来唱反调了。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利益不同嘛。
陈初六不敢硬碰硬,于是道:“浦学士之言,乃是真知灼见,但却是误会了。本官以为,祖宗之法设诗赋、论、策三者,乃是将且三者并重。本官只是说先策问而后经义、诗赋,并未说重策问而轻经义、诗赋。有先后之分,而无轻重之别。”
一开始就是诗赋、论、策三者并重,这算是回答了李若谷的祖宗之法不可变,但有先后而无轻重,则是回应了浦城章的话。并非单独以策问为重,同样也要衡量诗赋、经义。
李若谷说祖宗之法不可变,可从国朝初立以来,变了好几次。一开始,殿试只试诗赋各一首,这是继承唐代重诗赋的取士制度。太平兴国三年,加论一篇。
到真宗时,才把策论也提高到十分重要的位置,在这之前,策论只是在礼部试时存在,殿试上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