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局面,宋绶想起了陈初六的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要是早早平息此事,退位让贤,或许就不会出现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了。
而现在,宋绶也只能仰天长叹,然后拉下自己的脸面,写了一封信给陈初六:陈学士既然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定然也想好了办法,还请到家一叙。
这封信送到陈府,送到陈初六手上时,便有两人笑了起来。一个是陈初六,另个一个则是李迪了。
“李相,这下你可以回京了。不用等明天了,现在就可以入宫,明天入座政事堂,一扫朝中阴霾,收安定国朝之功。”
“要不是知应派人在半路中接本官来京,那现在还到不了京师。”李迪长叹一声,又问道:“只可惜本官独自一人入京,不知道当年的同年、同僚,几个还认本官到底面子。”
“朝中忠臣,都盼着局面稳定。这不是党争,而是势争。党争无正邪之分,势争则有正邪之分。稳定朝局,就是顺应人心,顺势而为,得道多助。”
“好,李某这就入宫面圣。”李迪站了起来,道:“前面是刀山也好,火海也罢,在所不惜了!”
李迪连夜入宫面圣,宋绶也好、李谘也罢,顿时瞠目结舌。在他们的消息网中,李迪还须好几天才能入京,现在却忽然出现在此。等李迪一到,政事堂中便不再是宋绶一言堂了,李谘等人,自然也无法站在宋绶背后糊弄不过去了。
而陈初六仍旧拿着宋绶的信,来到了宋府之中。宋绶这次没有东拉西扯,刚一见面,就叹气道:“本相悔不听知应之言,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惭愧惭愧。知应既然有了当初的预见,想必定是有了处理这局面的办法。”
陈初六不置可否,淡淡地道:“通常是乱起来容易,治起来难。宋相,朝中局势虽乱,却也很清晰。无非是宋相、李仲询、陈尧佐、王随、晏殊这么几个人,其他人不过是自危罢了。”
宋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问道:“知应看得倒很透彻嘛,陈希元、王子正、晏同叔这三人,虽然与本相有些不和,但还算得正人君子。只有那个李谘,却是十足的小人,本相与他貌合神离,现在更是斗得胶着了。李复古昨夜入京了,李谘恐怕要傻眼了吧!知应,你可能助我除掉李谘?”
陈初六沉吟片刻,则是笑道:“下官在太原府为官时,曾审理不少案件,却发现一件事,十分有趣。”
宋绶不知陈初六的意思,只听他缓缓道来:“有两个悍匪,拒不认罪。下官将他们分开关押,并对他们讲。谁先认罪,谁就可免死罪,另外一人处死。若都不认罪,则都打二十大板,若是同时认罪了,就改为流放。宋相以为,这两个悍匪,当如何选择?”
宋绶思考片刻,顿时明白过来了:“本相与李谘之间,正是这两个悍匪。你的意思是,我们合则两利,分则两伤?”
陈初六摇了摇头:“什么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下官是提醒宋相,别让李谘先认罪。这等囚徒困境,从未见过合则两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