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寒一语,陈初六陡然有种被叫到教务处的惊悚。机械地转过身来,跟着宋绶来到了政事堂。
身后的人指指点点,都在议论纷纷,说陈初六这次要完了。从垂拱殿出来,到政事堂这段路,的确是也陈初六最难走的。
回京之后,陈初六一步走到内相,可谓风光无限。但仔细想来,其实是没有什么权力可言的。最大的恃仗,就是能见天子。但朝斗起来,就吃亏了。
刚来到政事堂门口,便看到了参政的大堂之中,传来声声斥问。接着便有几个皇城司的逻卒,带着一个人出来了。定睛一看,陈初六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
“鲁参政!”
被押着的人,正是鲁宗道。鲁宗道在吕夷简罢相之后,以户部侍郎,知荆南府,寻改扬州,又改陕州,最后又调回来了为参知政事。朝中有三位参政,王随、晏殊、鲁宗道。
鲁宗道被押着,抬头看了一眼陈初六和宋绶,眼睛里满是怒火,但并未说什么,冷哼一声,睁开逻卒的手,拂袖而去。
陈初六这下心底都寒了,上一个是计相,这一下是参政,而且是鲁宗道。先帝在时,鲁宗道便是参政,一直是朝中正气所在,眼下就被贬了。
宋绶叫陈初六过来,还是为了让他专门看到这一幕。这不是杀鸡儆猴啊,这是杀大象吓老鼠。宋绶轻轻咳嗽了一声,陈初六回过神来,这才走到了政事堂。
到了里面之后,这感觉大不相同。吕夷简在时,或者以前王曾、冯拯在时,都可以看到,政事堂案上的公务,都处理得七七八八。别的官员基本上是拿着公文在门口等着,当面询问批改。
可宋绶在这里时,政事堂中的公文,却是积了一大堆。宋绶本是学官出身,谈经论道还算可以,可要处理实务,定是远不如吕夷简了。
陈初六心中的彻寒消失了,变得无比的宁静。
宋绶低沉着声音道:“知应,这些日子,朝中的风声,你可曾听到一些?听了这些风声,你又作何感想?”
陈初六拱手道:“下官愚笨,听了不少风声,却没有什么感想。为臣者,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了,下官也没去打听。”
宋绶拈须道:“你愚笨,那就没人聪明了。你不用在这里装傻,你既然听了这些风声,那便应当做好准备。百官行述,你到底放在了哪里?早早交出来公之于众,免得吃苦。”
陈初六恍然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下官从未见过百官行述,早就和宋相公说了。”
宋绶冷笑着问道:“陈学士,百官行述一事,你说没有,本相可以姑且信你。但你不要以为能仗着陛下的信任,就能为所欲为。这次叫你来,只为了给你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