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作俚语,知应,本官还要和你多说几句。朝政虽由吕夷简把持,但吕夷简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朝中的势力,还有好几个人,知应最好一个也不得罪。”
“吏部审官院马解林,知应最好不要得罪。吏部侍郎王随,倒是一个不错的人,为人正直,深居简出。枢密使张奢,稳居多年的枢密使,大风大浪都不败。枢密副使赵稹、杨崇勋两个人,都是皇亲国戚。关系大,脾气大,本事不大。”
“从来不缺这些人。”陈初六摇了摇头,好在削弱了枢密院边军的掌控,不然这些人一捣起乱来,边军会被他们弄成什么样子。
“这些人虽然可恶,但只要不惹他们,他们大概也不会来惹你。在汴京里,唯独要提防两种人。”李迪这下子神情认真了起来:“一是那些御史,以范讽为首,弹鸟御史张存、周昌、硃云、辛毘事,这些人都是臭名远扬的。”
“御史嘛,倒也好对付。”陈初六笑着道:“不就是一些只会拿嘴说的么,而且还是替人说话。不知范讽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是谁?”
“天子!”李迪回到:“这正是本官担心的,知应简在帝心,按说背靠天子,便是立于不败之地。可那些人,也是天子的人。只不过,平日里他们看谁不顺眼,就弹劾谁,如疯狗一般。知应勿要与他们起冲突,免得天子误会。”
“赵官家,赵官家为何要养这帮疯狗?”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百官知道天威难测,就自然畏威怀惧,不敢有乱心,这是天子亲政的一步。”
“两类人,这疯狗是一类,还有一类人呢?”
“不得不说,那就是你们陈家人。”李迪的脸色从认真,变为了凝重:“你不知道,在你离开汴京的这些年月,你们陈家,在汴京已是成了一个多大的家族。靠你们陈家吃饭的,不计其数。打着你陈家办坏事的,也不少。”
“陈尧佐整顿河务,开封府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和他扯上关系,他任参知政事之后,手底下围着的人,和你家不相上下。几年前,汴京百姓还时常夸赞陈家,为富有仁。但近些日子,本官手底下听到汴京百姓议论起两个陈家,可是什么丑话都有。”
“许久之前,赵官家亲手拉着你父母,说这也是他的父母,这更是让朝里朝外,无人敢惹陈家。哪怕是那群御史疯狗,也视而不见。比起外面人的陷害,自家人不争气更是要害。这些直话也只有本官说了,知应不会不喜欢听吧?”
陈初六听了这个,脸色一阵黑,一阵红。自家人在汴京,垄断的产业太多了,半数的河务工料,都要经过陈家的手。还有全部的石炭、温室蔬菜,再加上其余一些酒楼饭馆,几乎各行各业,陈家都占尽优势了。
而在汴京,只有陈守仁、周氏两人在,他们也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哪怕有陈尧佐家里帮着管,那也是管不过来,出几个败类,实属正常。李迪这些话,对陈初六而言,比之前那些话都要有用。
陈初六想着想着,冷汗都下来了。一是怕,自家下人在汴京,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伤害到了百姓。二是怕,家里人在自己不在家的情况之下,胡作非为,甚至反客为主,犯上作乱,伤害周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