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钦差,也和陈初六穿一条裤子吗?我就不信,这钦差连钱也看不上!”
“花钱不管用了。”回来的那个人,说寿乐山的事情,脸上还不是很绝望,可随即下来,他才绝望万分起来,道:“钦差和俞高宜见了面之后,俞高宜大病一场,递交辞呈,告老还乡。”
“俞高宜告老了?”中年男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摇头道:“他告老还乡,肯定是吃了大亏,他的人脉和情面,比我们寿家不知要强多少,连他都没办法,那我们岂不是……”
“或许他不是因为陈初六才……”寿老爷子说了半句话,又停了下来,仿佛老了十岁,神情颓靡,可还是不愿承认他寿家万万斗不过陈初六的,于是道:“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钦差大人,何必这么照顾陈初六呢?”
“你们知不知道,俞高宜在朝廷,可是有吕相撑腰。而陈初六是谁的人?是王曾一派,前不久王曾被贬去了河北。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俞高宜和陈初六对上了,那吕相必然也会回护俞高宜,这钦差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吕相的人?”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寿老爷子忽然意气风发起来:“我就不信,朝廷里头就没有一个人敢主持公道,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了王法,我就不信,他陈初六凭着天高皇帝远,肆意妄为,专横跋扈。钦差不管这件事,就告上京里去,寿家上上下下几千口写万人书,上京告状!”
底下的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味,这怎么说的,刚好就是寿家做的事情。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寿老爷子一眼,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得失心太重,一时难舍寿家的脸面。
还写万人书去汴京告状,这除了作死,根本没有别的作用。京里那么多人,哪些人是陈初六的拥趸?哪些人又和陈初六交恶?哪些人负责审案,喜好一些什么,哪些人能接触到吕夷简,哪些人能接触到大内?
这些统统不知!
他寿家在京里有个人当官,这才是他们寿家现在赖以维持风光的根本。如果这么贸然去告京状,连眼前的风光,也会一扫而空。
其余人皆是觉得,老爷子已经糊涂了,表面上连连称是,可心底里却已经在盘算退路了。
摆平这件事情之后,寿家蛰伏起来,陈初六早晚有一天离开太原府,到那个时候,再谈风光不迟。
陈初六不是喜欢钱么?那就给陈初六送钱去。陈初六不是要修河?那就派寿家的人去修河。陈初六不是要赈灾?那就主动接济灾民。
等了几天隆德府传来消息,钦差会同宪司重审了此案,对陈初六的判决基本认同,只改了一处。那个叫杨宽的,叛得有些轻了,他虽是从犯,可也是从犯中为恶最多的,只能比寿乐山的罪稍轻一些。
寿老爷子听了,命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