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时节,寒风瑟瑟,一处茶楼里头,坐着一些追捕盗贼捕快。捕快缉捕盗贼,却并未像后世那样崇高,几乎和下九流的行当一样。除了微薄的俸禄外,全都靠卖命赚钱。
前些日子,这些捕快为百姓仗义出手,将秦九的干儿子抓了几个。可没想到,县衙里却叫他们把人放了,把动手抓人的关进了大牢。这一下,这群捕快正郁郁寡欢,心里对这秦九恨透了。
桌面上洒满了芸豆,就着这芸豆喝闷酒,只有一人面前,摆着五香肉,这是捕头。这时从外头,又新进来了一个捕快。
“兄弟们,出大事了。”
“什么事?”捕头站了起来,以为是山贼又下山了。
“秦九死了!”那捕快激动地道:“王捕头,就是前几天来的那个太监,他去了太原府,被人打死了!”
“哦?”在座的都激动了起来,忙问是谁打死的,又是为何打死了他,最后有人叹气道:“哥几个,看来又要破费了。咱们早早凑点钱,去照顾照顾这位出手的兄弟家里。杀了这个死太监,不诛三族,也逃不了一个死。”
“不会!杀那死太监的,不是咱们这些不快,而是陈大人。”
“哪个陈大人?”
“还能是哪个陈大人,还不就是太原府的那个状元知府。”
“这秦九死了,那前些日子,抓了他干儿子的那几个兄弟,会不会就可以免罪了?”
“有道理,秦九都死了,现在该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了。兄弟们,咱们不用憋屈了。等下买斤肉,买壶酒,去牢里看看他们哥几个。”
“要我说,这天底下就陈大人还算好官。”捕头高兴道:“只有陈大人敢做些好事。”
新进来的捕快闭着嘴不说话,喝了口黄酒,脸上浮现了一醉红,锤着桌面,忍不住了,道:“可我又听说,陈大人被另外一个姓王的太监抓走了,这次陈大人要遭殃了。”
满座寂静。
捕头满饮了一大口,拍桌道:“呔!这天底下,果然容不下好官。”
“陈大人是为了百姓才抓走了的,要是他出事了,天底下可还有人肯为百姓做事?”
“若陈大人出事了,就活该咱们整个河东路旱三年……”
“小心说话,莫要作高声。咱有一个主意,刑房师爷是我舅子,找他问问情况,写个告示,让百姓也知道知道这件事情。就算咱们不能救陈大人,至少要念他的好,记住这位好官啊。”
这些捕快,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听了这件事情之后,都是捶胸顿足,唾骂阉竖。可又无可奈何,他们为陈初六做不了什么。只有睡前在窗前放一碗清水,向他们所信仰的神明祷告。
往高处走一点,官场上,一群想看太原府笑话的州县官员,现在再也没有半点看笑话的想法了。伪君子,他们是看不起的,但经此一事之后,陈初六无疑成了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