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一个反咬一口。”
秦九倨傲地盯着被押着的宋祁,宋祁艰难地扭转脑袋,如盯着死物一般盯着他,于是秦九只好这么强行的说一遍。
宋祁在府衙之内,听到秦九上门找麻烦的消息之后,早已视死如归,走了出来。秦九手底下的人,是他抓的,也是他审死的。他从未想过后果,这次秦九来了,他打算据理力争。
百姓指着秦九,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哪怕站在兵丁背后,秦九依旧怒不可遏。百姓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且人数越来越多,抓住宋祁的几个兵丁,此刻却不敢继续押着他。宋祁整理整理衣冠,上前一步,对百姓们道:“诸位父老乡亲,宋某在这里感谢大家仗义执言了!”
百姓们都是道:“宋大人说得哪里话,大人做的事情,我等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大人及时出手,我们这些人,早和隆德府一样,被这群狗东西害了。”
“是啊,要不是宋大人和陈大人,咱们哪有今日的好日子?谁要是敢动你们两个,我们就和他拼了!”
“朝廷又怎么样?我们不怕,大不了起炉灶另过!”
秦九听了这话,指着宋祁的鼻子道:“好啊,这下你总该承认了吧?你治下的百姓,竟然说出了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了,整个太原府的头也不够砍的!”
宋祁仰天大笑:“千年皇朝,自赵高起,阉竖乱国者,不绝于史书。如今视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矣!”
“姓秦的,本官早就听说了,你从汴京出来,这一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鱼肉百姓,欺男霸女之事不胜枚举。弄得臭名远昭,百姓视你如虎狼。呵呵,眼前这些百姓,皆是因你这恶名,加上你手底下那些混账为非作歹,才到这里来的。这要是传到了汴京,恐怕你的命,也不够赎罪的吧!”
秦九大笑一声,猖狂道:“河东路联名弹劾咱家,那又怎样?水花也没有……你们这些手段,对咱家没有。姓宋的,你现在栽在了咱家手里,还不老老实实认罪?再说了,眼前这些不过是些刁民,没事他们也要闹事,这些人算不得民意。”
“宋大人,你年纪轻轻,何必和前途过不去?方才还以为是陈初六走出来了,咱家才下令抓了,你且不用生气。咱家也知道,陈初六在这这太原府一手遮天,你犯些错,也是可以谅解的。那么,陈初六现在在哪里,他怎么躲着不敢见咱家?”
“陈大人殚精毕思,常在民间巡访,并不在府中。”宋祁平平地回了一句,接着又道:“只不过嘛,人,是本官抓的,也是本官审死的,若有罪责,皆在本官身上。本官既然敢来这里,就早已不想什么前途了。”
“你……”秦九心说,好个愣头青,你不怕死,爷还不稀罕你死呢,你死了屁用没有,刮干净你的油,能卖多少钱?
其实,宋祁现在这般挺身而出,便是在豪赌一把。在他眼里,这天地间,还是有正义可言的。秦九这次前来,要么借助强权,整垮陈初六,要么给惩处抹黑。但秦九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太原府的悠悠众口,真相总会大白。
哪怕这次整垮了陈初六,却并不能动摇陈初六在仕林中的声望,反而借助对抗阉竖的事,更涨几分威望。而他挺身而出,便能立下大功,借名涨势。不过赋闲几年,定会受到朝廷征召。若是陈初六这次赢了,他亦能播名四海。
当然了,宋祁在这个时候,并未想得这么清楚,只是有那么一种直觉,要和眼前这秦九干上才是对的。
这时,秦九向前走了一步,小声道:“宋司马,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为陈初六担责操心,可他如何待你的?他卖出那么多盐引,九成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里,可曾分给你过?你不要被他蒙蔽了……”
宋祁脸上只是稍有疑顿,但随即却眼光坚定起来了,坚定之中,似乎还有些嘲讽地意思?秦九十分不解,只见宋祁道:“秦公公,这恐怕是你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陈大人经天纬地之才,岂能看得上这如粪土般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