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农微微一笑:“吴某在这么多人手底下当过师爷,可唯独只有陈大人,尊称吴某一声先生,还四处搜寻古籍,为吴某解嗜书之苦,呵呵,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吴某本不愿离开汴京的,但为了这声先生,也得不顾腿疾,跟着来了。”
“对吴某礼遇有加,这是其一。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若是陈大人当官一心满足私欲,而不知造福百姓,吴某岂能效力?只因陈大人当官,上以平治天下为己任,中以革除旧弊为本职,下以造福百姓为善乐,吴某愿成人之美啊……”
“这么说来,陈大人真是好官了。”席朋义摇了摇头道:“只是可惜,这官场上,也唯有好官才当不下去。朝廷力查各路积欠,层层追查下来,到了百姓这里,不知出现多少家破人亡。席某……席某惭愧,什么也做不了,陈大人这次恐怕也……”
“席大人多虑了。”吴思农捋须道:“这次追查积欠,是赵官家一时兴起,正如席大人所言,层层追查下来,会弄得百姓家破人亡。正是如此,追查下来,便会受到层层阻力。到时候,这件事情照样是雷声大、雨点小,赵官家不得不搁置一旁。”
“哦?这么说,只要拖一拖,就自有办法解决了?”席朋义高兴起来,站起身深深地长揖道:“还请吴先生不吝赐教。”
“不然,好说。”
“这……”
“拖一拖就自有办法,不然;赐教,好说。”吴思农继续道:“有上下二策,先说下策。席大人自可拖着,等到朝廷受阻,把这件事情搁置下来,不费吹灰之力,躲过去此事。但这只是解了大人之忧,却埋藏了朝廷之忧,终有一天,天倾地陷,而袭大人也终究也是碌碌。”
“另有一上策,在天下州府都说难办的时候,席大人迎难而上,将这件事办成了。到时候席大人的名字,便会出现在赵官家的案上。官场之上,迷雾重重,人心向下,什么时候和光同尘,什么时候脱颖而出?”
吴思农说到这里,席朋义沉思起来了。对他一个小知县而言,这大势的分析却是难得。听了这些之后,他也知道,自己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办成了这件事,朝廷肯定会对自己大家青睐。可他就是一个小知县,在本路都没有威望,又如何完成这件事呢?为了朝廷的青睐,得罪这么多人,又是否值得呢?
却在俩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席朋义抬头望去,只见陈初六从外面走了进来,十分平静。席朋义十分诧异,上前行礼,道:“陈大人回来了,这次去路府,没遇见什么烦心事吧?。”
陈初六点头道:“席大人也在这里,要说烦心的,确实有一件,就是回来的时候,轿夫踩到了烂泥,滑了一跤,差点连人带轿全摔在了路上,叫百姓笑了许久。要本官说,这轿子有什么好坐的,还是马车坐起来舒坦。”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