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睡觉的时候,可不是这动静。在陈庄的时候,隔着墙都能听见。”
“啥?都能听见,你还听见了些……”陈守仁声音停顿了一下:“算了,不问了,六儿,你是在想什么?”
“嗯,太多事了。这次去丰州,孩儿其实是有件大事要做的,但思绪万千,根本理不清楚,不知道从哪里着手。”陈初六揉揉额头:“爹,那你怎么睡不着,你不会像我娘了吧?”
“瞎说什么。”陈父笑骂了一句,道:“爹在想,六儿实在是长大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六儿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国为民。你当大官和当大侠,有什么区别呢?爹还在想,你这次去丰州想要做什么。”
“哦?”陈初六来了兴趣:“爹怎么在想这件事……”
“你翁翁在大漠这么多年,朝廷不给兵卒钱粮,甚至连音讯都没有,你猜你翁翁他们,靠什么生存?”
“抢,当然是抢啊。抢党项贵族的东西,劫富济贫。”陈初六回到。
“如果只是靠抢,那和山大王有什么区别?并不是。”陈守仁缓缓地道:“党项贵族的东西,大多数不能吃也不能穿,抢来有什么用?抢党项贵族,不过是自卫的手段而已,真正让你翁翁他们存活这么久的,不是这个。”
“同时,让你翁翁和西凉人打得不可开交的,也不是因为他们抢党项贵族,而是有一条商路,从你翁翁的大漠通过,同时给他们带来了所需的一切。”
“嘶,商路……”陈初六被陈父的话惊到了,西夏立国之本,就是垄断了丝绸之路,一手把控大宋与西域的商贸来往。而陈翁手里,却有一条商路,这不就是给西凉人这艘船凿了一个洞?
一连串的问号,在陈初六脑海里浮现。现如今西域诸国蠢蠢欲动,来到了丰州寻求商路,难道是从陈翁那里来的?
西凉人现如今内忧外患,绝不会容忍西域和中原勾连其他,他们无法南下袭扰大宋,那就只能将这“船”上的漏洞不起来。
陈翁急着想见他一面,二叔、三叔他们预料有一场大仗要打,会不会是西凉人准备消灭他们?原来囤积粮食,是为了在大漠自守,跟敌人对耗到底。对耗到底的目的,则是为了等待大宋军队挥师北上,解救他们的困境。
可历史上,终究没有耗过去啊。陈初六想了许多,最后回到:“爹,这次去丰州,就是为了打通商路,连通西域,夹击西凉。”
“果然是这样。这次去大漠,爹会尽力劝你翁翁南迁。可一旦这样,这唯一的商路就会断绝,你翁翁绝不会放弃这块地方,大宋和西域的联系彻底断绝,朝廷收复河西就更难了。你翁翁是个执拗的人,他大有可能不会离开。”
陈初六坐在床上沉思,远处传来几声苍凉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