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了陈思怀,陈初六想起一件事,转头去了阳曲码头。河水由北至南开始结冻,大块的浮冰从上游下来。一场雪下过之后,靠近岸边的河水,也开始结冰。最后一批商旅船只已经离开太原府,阳曲码头上白茫茫一片,只有渔村、小店尚有炊烟。
在这里搬运装卸货物的人,也回家过冬去了。在此之前,已经有大批大批的石炭和炉子被运往汴京,光赵祯分红就有五万六千贯,陈初六留下的则更多了。加上这次打下狐冲山和扳倒张秉所获的钱财来看,答应陈尧佐的三百万贯,至少六分之一有着落了。
想要在三年内凑齐三百万贯,以现在这个速度肯定还不够。陈初六想着办法,走到了码头上的小店,身后有陈长水、刘沆随行。
“客官吃点什么?”有个年轻小伙揉揉惺忪的眼睛,擦擦桌子和长凳,请陈初六坐,等陈初六坐下,那年轻小伙定睛一看,惊呼道:“你,你,你不是那天那位大人么?”
“嗯?”陈初六也奇怪,看了他一眼,笑道:“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当伙计了,你爹呢?”
“我爹先带着钱回家去了,让小人在这里当伙计,东家说了,大人一定会来的。”小伙挠挠头:“大人要吃什么,小人这就去告诉东家。”
“唔……”陈初六摇摇头道:“不急,你先说一下,上次在马坡驿,被人多收了多少税,本官现在就还给你。”
“小人不敢。”小伙眼睛看了看陈初六,发现他十分真诚,又马上改口道:“回大人的话,被收了的都是货,合起来不到十贯。”
“马坡驿那边的驿丞,并非是官差,而是匪徒假冒,想必征你们税的时候,还骗取了不少。”陈初六回头道:“冲之,取二十贯交给这位小伙子。”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
“不要怕,多余的钱,本官托你做一点小事。”陈初六淡淡地道:“在太原府停留了许久,想必你知道了石炭炉,你回去时带上一些石炭和石炭炉,告诉怀州百姓使用石炭炉的好处。如果你能在怀州做好这件事,本官还能让你多赚点钱,让你家独自在怀州做石炭生意。”
“大人如此厚恩,小人怎么才能报答!”小伙赶紧行起了大礼,他的确知道这石炭,如果让他们家独自代理销售怀州,这简直是给了他们家一座金山,他又道:“陈大人放心,小人回去之后,肯定让怀州人都用石炭。”
“呵呵呵,用不着,让怀州城和其他县城里的百姓用就行了,住在郊野,何必用石炭呢?还有你说的实话,一定要告诉大家,烧石炭必须通风。”陈初六嘱咐再三,小伙感激涕零,跟着刘沆领钱去了。
在小店坐了一会儿,陈初六没说话,似乎在等着什么,可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偏头看向门帘遮住的后堂,问道:“李拐子,连老熟人都不肯相见了吗?”
门帘背后淅淅索索响,陈长水将手按在剑柄上,随后门帘被撩开,店家走了出来,年纪偏大,弓着背,走了出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他的腿有问题,走到跟前,和陈初六对视,李拐子道:“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大概,大概就是,刚见着你的时候。”陈初六笑着回到,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当然不限于书本,对于人也是如此。数年前,从洪州回家,路上遇到吏员欺负李拐子一家,当时陈初六出手救了一个腿瘸的人,就是眼前的李拐子。
“哦……”李拐子十分平静,坐在长凳上,回到:“是杨开让我来的,没办法,谁叫你救过我一家三口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