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清源矿场的时候,陈初六路过永利监。那时只觉得永利监围墙很长,像一个商贸繁华的镇子。寻着了正门,停下马车,只见管正业带着永利监的下属,等候在这里。两旁都是山,这正门只是一处门楼,和泥屯庄外一样。
管正业走出来,笑着道:“別驾,果真是淡泊名利,随行的就这些人,下官佩服。”
“管大人,这里不是府衙,你年纪比本官大,就不用官场上那一套了。敢问管大人表字?”
“草字念苦。”
“念苦,管大人家里有人信佛?”
“哦?”管正业笑着问道:“別驾竟然只知道这个,下官原本取的字,叫诵弦,乃谓四时之教各有正业,如春秋教以礼乐,冬季教以《诗》《书》,春诵夏弦之类是也。老了之后,常思空门之学,便自己改了字,谓之念苦,別驾可知这典故是出自哪一卷经书?”
“不知念苦依的是哪一卷经书,但我倒是读过《中阿含经》,其中有《分别圣谛》一卷。”陈初六缓缓道:“经云:诸贤!云何正业?谓圣弟子念苦是苦时,习是习、灭是灭;念道是道时,或观本所作,或学念诸行,或见诸行灾患,或见涅槃止息,或贪著念观、善心解脱时……不行不作,不合不会,是名正业。”
“別驾果然博览群书,没想到连佛经都念得这么透彻。管某年入花甲,终身所学,不过別驾半分,真是惭愧,惭愧无地呀!”
“念苦过谦了。”陈初六笑着道:“本官草字知应,你唤我知应便是了。”
“知应?请!”
“念苦兄!请……”
即入永利监,于是沿路有百姓相迎,洒水净道,口称吉祥。陈初六一路走来,发现这路上铺着的是煤渣,心中思索,如何能和这个只见管正业吵上一架。想要让永利监屈服,难免要让这里的百姓吃点苦头。
陈初六可不想做这个坏人,他要让管正业失理在前。到时候,借着这个由头,就开始哄抬石炭的价格。在百姓看来,这就是管正业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使他们跟着受累,等陈初六重新掌永利监的权时,就不会有百姓来掣肘。
吃得不好?喝的太差?坐的椅子不是檀香木的?斟酒的妹子年纪太大?炒菜的师父年纪太小?陈初**处找着由头,随时准备发飙。
不过,管正业带着陈初六来到一个地方,这里种着许多花草,正值芳菲。树荫底下摆着桌案,这便是品茶的地方,陈初六带着陈长水进来了。陈长水手里提着一些东西,小声在后面道:“少爷,这些礼物,还没送给那管大人呢。”
“这都带了些什么礼物?”陈初六问道,这些礼物,本来只是一个形式,他就让别人打包的,自己也不知道送了些什么。
“有一副字画,还有一把扇子。”
“字画?谁的?”
“好像是少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