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六微微惊讶,不自觉退后了一步,这张秉不仅刚愎自用,而且还是一个铁算盘,精于算计,绝不吃亏。你拿宰相压我,我就拿责任压你。这么大个事,除非你肯担下一切责任,否则就不要再说了。
这一担责,可就干系大了。出了什么事情,将来都能算到陈初六的头上。
众人看向陈初六,见他没说话,张秉脸上露出一丝“不过尔尔”的表情,正要转身离开。百姓们眼中的希冀,再一次消失,弓手们极不情愿的将手中的弓拉满,陈初六身形晃了晃,上前一步道:“太尊,慢着。”
“哦?”
“请太尊放了这些百姓,将来若出了什么事情,下官一人承担!”
慷慨激昂之言,本不在辞藻华丽,陈初六这掷地有声的三句话,说得在场所以百姓、官吏、兵丁都是心头一颤!
当下两旁那些官员,也受到了感染,上前一步道:“太尊,采纳別驾的建议,放了这些百姓吧,下官愿拿头上的乌纱,与別驾一同承担这个责任!”
陈初六转过头,看了看众人。只见张秉的脸冷得跟铁一样,当时在府衙议事,听到流民闹事的时候,正是同样的表情。但这次很快,张秉就恢复了平常,改了主意,道:“既然诸位都这么求情,那本官就免他们一次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刑二十,限三日之内,滚出太原府。”
“太尊英明!”
“唔……”张秉回来拍拍陈初六的肩膀,赞许道:“普天之下的亲民官,都能像驸马一般爱民如子,离世界大同就不远了。”
这倒是出人意料,张秉转向其他人,又道:“你们从善如流,不错不错,今后也要多多向驸马请教。”
什么?众人心底一惊,张秉将他们看成了陈初六一派。向陈初六请教,请教什么,请教他判监务,去收石炭的税?那不是疯了嘛!为民请命一时爽,事后全家石炭场。陈初六手心里,全是汗水,双腿微微颤动,一时还有些走不动。
怅然若失,若有所得。得失之间,必有取舍。
张秉走后,底下弓手行鞭刑,打得不是很重,和死罪比起来,更是显得轻了。等鞭刑结束,百姓们朝着陈初六深深一拜:“二府老爷救命之恩,草民等没齿难忘。”
陈初六沙子里进了眼睛,转过身不看百姓,挥着手大声埋怨道:“去你们的吧,刚才你们这群人里面还有人骂我狗官,你们真以为风大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