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尊老爷,草民实是冤枉。”
“粥厂施粥给你们,让你们活着,不感恩戴德,怎么还来了冤情?”一名随行的官员,向下面诘问。
“是,是,是。”那人连连点头:“粥厂施粥,本是官府的施恩,草民本该老老实实,给官府、给赵官家祈福的。但老爷不知道,这里的知寨太过混蛋,将官府本该给我们的粮食,减了又减。原本每人只有一两多黄米,后来又减半,不仅如此,他还逼我们干苦活。草民等若是不闹事,恐怕老爷不会知道这些,老爷,草民等也是没法活儿了,才这么做的呀。”
口粮减半,这是张秉亲自下的命令,眼下这群百姓却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说到底,这是他那命令导致的明白呢,可张秉岂能自己认错?张秉避重就轻,问道:“是谁逼你们干苦活的?”
“太尊,是卑职等。”
一旁走出来几名吏员,这都是石盆寨里的,几人穿着襦袄,只有一人穿着长衫。襦袄类似短褐,穿这个的是临时工,长衫才是有朝廷编制的吏员,张秉看向那长衫之人,问道:“你们让这些饥民做了什么?”
那长衫之人满肚肥肠,战战兢兢一指几个襦袄吏员,道:“回太尊老爷的话,都是这几个人,私自让那些饥民做事的,卑职一概不知啊。”
张秉一皱眉,也不追问,而是看向那几个穿襦袄的人,等他们说话。出事之后,将责任先往临时工身上推,这也是千百年来的“优良”传统了。那几个穿襦袄的人,更是害怕得发抖,支支吾吾道:“小人,小人只是让他们挖了几条河渠,挖了一些土罢了。太尊老爷明鉴,这群人吃朝廷粮米,不让他们做点什么,他们还以为可以白吃白喝,赖在这里不走了。”
张秉听了,有些认同,道:“这么说来,你们几个,还是思虑周全,一心为公咯?”
穿襦袄的俱是跪下道:“小人等常以老爷为表率,这只是一得之愚,不及老爷万里之遥也!”
拍马屁,张秉却不吃这一套,看向旁边,随便喊了一个人,道:“你带人过去看看,逼这些饥民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此话一出,那几名襦袄者顿时面无人色,皆是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不久,去查看的人回来了,道:“启禀太尊,这些人是让流民挖河渠,是为了让他们自己的田地好浇灌。他们还让这些流民,为他们自己开荒,所得田地,转手卖出,或者往外租获利。”
话到这里,穿襦袄的一人,竟然口吐白沫,昏倒了过去。去查看的人,将最后一句说了出来:“开荒的田地上,还发现了几句枯瘦的死尸,似乎……”
“够了!”张秉抬手拦住。
“老爷饶命,太尊老爷饶命啊!”穿襦袄的磕头如捣蒜:“小人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敢这样了!”
张秉看着他们冷冷道:“本官饶你,谁来绕过本官?你们夺民之食,还逼民为苦役,致使百姓累死、饿死,又激起民变。就是圣人来了,也不能宽恕尔等。来人,将这几名酷吏,拉下去斩了。将那长衫剥了,籍没家产,以儆效尤!”
长衫的人腿软,跪倒地上,开口却是感谢太尊。这件事情追究下去,他和那些人的罪名,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他是长衫,他有编制,在上官面前自称“卑职”,而不是“小人”,因此侥幸得了一条命。
而另外一边,临时工,人头落地,血洒粥厂!
在场官民兵丁,无不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