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个时候,外城,原蔡齐府上。大门上,贴了“出售”二字,萧索凄凉话不得。
蔡齐早已经收拾铺盖,离开了汴京,去地方当个团练使。从此以后,他再难有升迁的机会,除非陈初六主动原谅他。
不过,他比别人好,他走的这条路,是自己选的,而且有准备,可以做个富家翁。不用像苏轼,无可奈何的写诗明志,说什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蔡府大门上虽然写着出售二字,却还有人住在这宅子里面。在昏暗地光线中,有人闭眼坐着,门外响起脚步声,此人并未睁开眼睛,因为这脚步声,他熟悉。
门被推开,一名老仆进来,小声道:“老爷,事情办妥了。夸街的时候,咱们借四为诗社的名头,往主考吕夷简身上泼粪,大喊为陈知应报仇之类的话。老奴回来时,看到贡院门口,一团乱。”
打坐的人表情毫无波澜:“这还不够,朝中联络得怎么样了?”
老仆人回到:“老爷,那些人不愿也不敢与陈初六为敌,我去谈了几次,钱都送出去上百贯了,不见他们答应呀。”
“钱收了?”
“收倒是收了。”
打坐的人眉毛稍微颤动了几下,又问道:“收钱了,就得办事,只要有人带头,自会有人跟着。这一次,定要让那狗崽子永世不得翻身。他外放的地方,打听到了没有?”
“回老爷,还,还没打听到。”
“哼,那还要你做什么用!?”打坐的人突然发怒,老仆人吓得一哆嗦,回到:“老爷,这恐怕连政事堂还没人知道,实在,实在是打听不到。”
“唉,也辛苦你了,老张。”打坐的人想要站起来,但因为坐麻了腿,试了几次,都撑不起来,老仆人连忙上前扶着,那人道:“杀子之仇,不可不报。在这汴京城中,弄不死那个狗崽子,只有到外面穷山恶水之地,我才有办法让他痛不欲生。”
“老爷放心吧。这次吕夷简当众被泼粪,岂能善罢甘休,再加上我们手中的几个御史一并参劾,陈初六定然失了圣眷。没毛的凤凰,不如鸡。只要到了外面,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老张,不要小瞧了这狗崽子。吕夷简那条老狗,阴险狡诈,最善应变,他不会看不出来。要想成事,不能靠他,得靠咱们自己的人。只要群起攻之,吕夷简再善变,也回天无力。”
“是,老仆记得老爷的吩咐,能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我们手里这几个人,都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他们不敢不照办。这几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可舞文弄墨、无中生有的本事还是有的。”
“眼下就是清明了。”那人长叹一声,继续开始打坐,数弄佛珠,面前摆着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超度所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经历了失子之痛的王若钦。王志恩入京科举,却在陈初六面前班门弄斧,反遭杀害。
这事情,瞒得住百姓,瞒不住王若钦。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一副什么德行,可眼下却顾不得别的了,只想灭陈初六而后快。蔡齐第一次被贬,郁郁不得志时,就是被这时的王若钦收买。又找了许多关系,送入京城找陈初六的麻烦。
之前的不少事情,都有王若钦的身影。可这一波一波,陈初六没倒下,反而名声大噪。王若钦毕竟是五鬼之一,很快找到命门所在,打算给陈初六致命一击。
无风浪时,水能载舟,有风浪时,亦能覆舟。
名声亦是。
大风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