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生得寸进尺,竟然敢这么做,简直是太放肆了。陛下,臣请旨下令,惩处这些书生,一并抓捕,从重处罚。”
“不可,这些书生忽然激动,定是事出有因。城楼之上,刀枪林立,剑拔弩张,那群手无寸铁的书生,何以有胆子闯来?若是轻易从重,恐伤天下仕人之心呐!”
“哼,难道天下仕人之心,比天子的颜面还要重要?若是有一人闯进来,宫门还有何用?若是不拘捕,城楼兵丁定然射杀,到时候才是真的大祸降临。本官所请从重出发,恰恰是为了保护这些书生。”
赵祯看到殿下争执不止,只好看向了王曾,问道:“王先生,这件事情,当如何处之?”
王曾刚才一直没说话,冷眼旁观,现在天子垂询,他才开口:“陛下,士子请命已经是犯天颜,有损朝廷威望。眼下撞击城门,更是失了纲常。但这件事情,所牵涉的人太多,朝廷应当谨慎为之。当下可派一重臣前往晓谕,命其退散等候朝廷诏令,若是不退,当罚则罚,不可留情!”
赵祯微微颔首:“王先生所讲至允妥当,可诸位公卿,谁愿赴城门晓谕众士子?”
“……”
安静,极度安静,赵祯的话,还在金殿上回荡,回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一丁点了,下面还没有人敢说话。赵祯愣住了,他看向刚才那些指责事功之学的人,一个个的,头比谁都垂得更低。
赵祯见此,怒从心头起,斥道:“值此危难之际,难道没人替朕分忧?刚才那群为国为朝廷的人,怎么不说话了,是想让朕亲自去不成?”
“臣等惶恐。”
众人的脑袋,垂得更下了,生怕高一丁点,就会被人叫过去。这门外面,可是数千名士子。这群读书人,本就难缠,一张嘴去和数千张嘴“晓谕”,怎么可能?不止如此,听说那天围贡院的时候,萧贯和晁茂典的下场,就不是一般的惨。
一个带着衙役过去,一个带两厢兵马过去,结果是被泼了满身的粪水。听说带兵马去的那位,还在粪水里面打滚,保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被泼了粪水没什么,只是无功而返,闹个笑话。关键是这一去之后,不止无功,大概率还会有过。外面这群读书人,现在都敢撞门了,说明肯定听不下去劝诫,甚至听了之后,还会更愤怒。那这后果算谁的头上?
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