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六将辞呈转交给了赵祯,并给赵祯讲了什么叫天下大同,张知白等人的用意。陈初六也觉得,赵祯的狠厉需要锻炼,但他不希望赵祯的狠厉,只是发怒的借口,而是有悲悯的果断。赵祯听了之后,大为感慨,与陈初六一样,沉默了很久,最后道:“知应,你就替朕你一份诏书吧!”
半日之后,布告天下。
跪在延福宫外的众人,受到御史台弹劾,罪名是欺君犯上。赵祯严厉申斥这些人,但最后念在他们是老臣,便各升一级致仕或升三级外放,复徐嘉志原职,升一级再致仕。致仕之人,借荫其一子入朝为官。有如此厚的恩遇,就算不算亏待了,安了天下士大夫一颗傲娇的心。
张知白是宰相,贺飞驰是使相,虽是荣休,但仍旧抵不过人走茶凉,朝廷之上自然又要掀起风浪。张、贺二人的亲信,很快便被不少人弹劾起来。赵祯数道严旨发了下去,将其中一些能干之人,简拔到别的地方保护起来。又找了许多借口,利用大臣相互挤兑,将朝中冗积的庸官裁汰。
这一次少年天子的手腕,极其强硬,裁汰了如此多的人,动了如此多的蛋糕,就跟太后已经康复掌权了一般。但实际上,这还真是太后干的,只不过皆赵祯的手罢了。风波一过,太后的病就好了。
政事堂内比平日忙的时候,清净了一般。剩下的人对裁汰风波还心有余悸,午时用饭,大家见在坐没有上官,便议论纷纷起来。
“依我看来,还是太后出来垂帘听政的好,天子这才亲政两三天,这就裁汰了上百名官员,张知白,贺飞驰这等老臣都被罢官!”
“天子亲政,自然是要为自己的人多留几个萝卜坑的。只是没想到,裁汰这么多人之后,太后的病不仅康复了,而且还回来垂帘听政,天子的如意算盘没打成。”
“天子年幼,又十分有仁德,从河间县县令黎善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出来,当今天子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裁汰如此多的人,恐怕是有小人进献谗言。”
众人听了皆是点头,有人冷笑起来:“天子身边,就那么几个人,能做到此事的,没有第二个人,肯定是……”
“是谁?”
“除无双国士外,还有谁能成此事?”
“果真是他,本官早就料到了,只要事功之学在朝堂上立足了,他必要提拔事功之学的人。”这人有些气愤道:“上次议什么军民一体,那陈初六已经将六部的人心收拢了,现在又空出这么多位子,恐怕是要给他的徒子徒孙做准备?”
“诸位慎言呐!”一名老成的主事道:“陈初六虽是天子近臣,但手中无半点任免权力。裁汰了这上百人,其实都是因为张、贺两人人走茶凉之故。只要新官上任,这上百个空缺,很快就能补满人选,与陈初六何关?诸位与其埋怨陈初六,倒不如赶紧瞅准新靠山,到时候因势利导,趁机升官,你们还得感谢人家。”
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位前辈,次相与户部使的人选,朝廷之中可有什么议论?”
“本官哪里知道?”那老成的主事笑着道:“宣麻拜相,翰林学士与天子近臣才能有那么一点消息,要是能交好几个内臣,说不定也能打听到消息。老夫年纪大了,是没这个打算了……”
“多谢前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