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陈初六惊讶不已,前一秒钟,他还觉得自己是少数几个知道秘密的人,后一秒,他好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一般。
虽是惊讶,面上却佯装是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惊讶,坐下来也是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哪里传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吓?这里里外外都传遍了,知应怎么会不知道,莫非真是灯下黑不成。”
“这消息按理说是要严密封锁的,但大内四处在用石灰、烧衣服,闹得乱乱哄哄的,就算没人往外说,也能猜得到。”
“这可如何是好?太后垂帘已有四年,若是突然没了,朝廷上下,岂不要乱成一锅粥了?”
众人满是担忧,这时徐嘉志在一旁道:“陛下大婚已毕,张美人也已经怀有皇嗣,按理来说也到了陛下亲政的时候。太后此时不豫,或是还政给陛下的时候了。”
“徐前辈的意思……”夏竦惊奇地问道:“是太后装病,好趁机还政与陛下?”
其余人都是看了看夏竦,你太年轻了,幸好是当词臣,要是去当职事官,三天两头就连骨头也剩不下。
徐嘉志却跟着夏竦的话道:“天子已大婚,却未能如时亲政,这便是君臣不明。朝堂大事,皆决于一女子之手,这便是阴阳不调。君臣阴阳既乱,朝廷随时都有倒悬之危。”
大家都知道徐嘉志是个死板的老头,表面上应承几句,心底却都有自己的打算。孙奭这时说到:“太后是否还政于天子,暂且不论,可若是太后真有不豫,突然归天,留下幼主老臣如何是好?”
“王曾、张知白皆忠臣也。”
“不是担心他们二人,是担心边关。前不久,太后放权边关,曹将军在边关,可握着大军。”
……
陈初六开口道:“诸位,此时此刻,不要妄加猜测,自乱阵脚。不论事情如何,咱们都是天子近臣,越是如此,此时便应当越是谨慎。唯有这样,才能帮天家稳住局面,这方是为臣之道。”
众人听了微微点头,又是叹气连连,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这些词臣其实没多大用处。陈初六忽然又道:“诸位,此事暂不可张扬,若是有人前来询问,我等便说一概不知。”
徐嘉志有些艰难地道:“这不是骗人么?”
陈初六看着这个老顽固,劝道:“徐前辈,个人声誉乃是小事,岂能因个人声誉而陷朝廷于纷乱?我等乃是讲臣,天子近臣,只要我等咬着不说,能推迟几天也是好的。”
“唉,也只能如此了。”
几位讲臣一致对外宣称,太后没有病,枢密院、政事堂、三司皆是如出一辙,矢口否认太后染有不治之症。至于为何太后不垂帘听政,自己今天大内发生的一些事情,大家也不敢追问了。
朝廷百官,一时也难以断定。虽说各自心里有些担忧,但好歹没有大乱。一直熬到所有人都放衙,陈初六这才回家,坐上马车,陈长水便小心翼翼地问:“少爷,听说太后要驾鹤了?”
“嗯?你怎么也听到这消息了?”陈初六不免好奇:“不要胡说,太后的事情暂时还不清楚,你先说说,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