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王志恩为何如此说你的主张?”
“有什么办法呢?”陈初六苦笑着摇摇头:“世人只知我的文章,不知我的事功,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会以为我口头事功吧?”
“唉,东翁,你彪炳史册的功勋,都不能拿出来,这真是千古遗憾。”刘沆连连摇头。
“我不好名,也不好功,只是……”陈初六摆摆手,看向窗外,其实他想说,只是我知道百年之后,大宋就要灭亡在铁骑之下,有些不忍罢了。这些话,他难以说出来。
这次辩经之后,偏向实用的中用之道,算是在官方场合闪亮登场了。但还缺少一味,那便是著作立言。可事功之学,又不同于坐而论道。清谈家光说不练这是陈初六批判的,可如果陈初六也光说不练,就会被人耻笑了。
到时候就如同王志恩所言,坐着谈建功立业,还不如坐着谈内圣外王的好。著述立言又是开宗立派所不能缺少的,要去教导别人,总得有教材吧?故而,这著书立说,还得做,而且要做得别出心裁。
陈初六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经筵若是输了,便一败涂地,再也不用谈什么中用之道。可经筵辩经若是赢了,便在朝堂上有了一块根据地,打下来容易,守住却难。
何况陈初六身为侍讲,本应该在清流之中的,既不能负责什么具体事务,也不能亲民,就算著书立说算得上事功,可和那些清流就没区别了。
陈初六的中用之道,说出来最简单,做起来却最难,难就难在这“中用”两个字,若是没有中用的东西拿出来,就算是说破了大天,最后也会被人抛弃。离礼部试,还有半年时间,陈初六要在这半年时间,将自己主张的地位稳定下来。
忽然想起前几天被人诋毁的事情,那也闹得满城风雨,当时陈初六便觉得,自己身上的流量过多,哪怕吃个面也能上热搜,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便是那件事情的成熟之机。
陈初六忽然问道:“前几日,让你们寻找汴京之中,比较有名的书坊,你们可找了几家?”
“找到了一家,经常印东翁的文章,他们印的文章,最为准确,不易一字,故而销量也不错。听说东翁要找人印书,这家书坊便每天派人在家门口等着,只等能和东翁说上话。”
“唔……那他们印书快吗?”
“快?”高阳、刘沆皆是不懂,摇头道:“这倒是没问,但一篇三百字的文章,一天总能刻板出来。”
“一天才刻三百字。”陈初六摇摇头道:“不成不成,这太慢了,你们再去和他们商量一番。”
“东翁,我等不知东翁要做什么,这么去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如东翁告诉我等要做什么,我等才好去四处询问。”
“哦对对对,是我糊涂了,早该告诉你们的。”陈初六笑道:“不是别的,只是想让四为诗社写点东西出来,让中用之道有一张自己的嘴巴。”
“让中用之道有一张自己的嘴巴……”刘沆嘀咕着,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东翁的主张乃是开了新风,自古以来并未有多少著作,学子参悟此道,便没有了参考,因此不少人陷入了迷惘,诞生了许多歪理邪说,东翁是想宣扬正统的中用之道。”
陈初六对刘沆的悟性感到十分高兴,笑着道:“是其一也!但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