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六视之,那人竟不敢与陈初六对视,只见陈初六笑了笑道:“真酸儒之见也!诸儒自处者,曰义曰王;汉唐做得成者曰利曰霸。一头自如此说,一头自如彼做,说得虽甚好,做得却恶。但当国家有危难之际,尔等酸儒岂有半点计策?身无半点用,却在此说三道四,岂不为天下耻笑!”
那人被陈初六这么一说,当下掩面而去,场上之人,皆是面面相觑。
“李兄有大才,你先去驳他?”
“张兄谬赞,在下小才,哪里比得过张兄,还是张兄先去~”
“不不不,李兄请!”
“不如你们俩一起去?好歹嗓门能大一点儿~”
陈初六环顾一周,看到大家畏畏缩缩不敢前,知道这次辩论之后,提倡实用的学说,一定能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了。只不过,学术之争,向来是旷日弥久,不是这一次就能取得完全胜利的。
陈初六正要撸起袖子追穷寇的时候,王曾却投了一个眼神过来,示意陈初六适可而止。对于王曾的意见,陈初六还是十分愿意听的,冷静下来想想也对,不可再逼迫那些清流了。
只见场上无人敢站起来反驳陈初六,静默了一分钟左右,陈初六到御前一拱手道:“臣方才与诸位大人辩论,有失仪礼,请陛下责罚。”
“啊?哦哦哦……”赵祯这才从刚才的辩论中回过神来:“哦,没事没事,辩论嘛,就是要如此,若是都不敢言语,就辩不出真理了。君子和而不同,知应这场辩论,让朕受益颇多。”
他看了一眼御史,道:“方才有失仪者,皆免其罪,以示朝廷广开言路。”
“臣领旨。”
“谢陛下。”陈初六与一并人等,都是拱手道。
至此,这场辩论算是结束了。赵祯又看了一眼王曾,问道:“王先生以为今日之辩论,谁说得在理?”
见王曾出言道:“陛下,自然是诸位学士更加有理。”
本来颓废了的清流们,听到这话却来了精神,什么,没听错吧,到了这种地步,却判了赢?
王曾继续说道:“成大事者必有大德,德不配位,祸之始也!我等仕人,切记要正心修身,方能为大事,否则就是急近功利,早晚引火烧身。但陈直馆方才言,道器相存,实用为先,切忌虚谈阔论,亦是我等治国为政之本。惟愿陛下择其善者而从之!”
众人看向陈初六,只见他一语不发,都是心中笑道,早知如此,就不必吐沫横飞地和这小子辩论了。你用这些投机取巧的办法,把我们辩倒了,难道以为能瞒住王相的眼睛?
哼,乳臭小儿!
赵祯看着陈初六低着脑袋,不由得有些心疼,今天这么多人来针对他,他把这些人说得不敢吱声,居然还输了。这可真是没天理了。但今天这件事情,赵祯也知道一些前因后果,无非就是考官的事情。赵祯看向王曾,问道:“王先生,朕忽然想起秋赋将至,考官是否已经定了下来?”
“回皇上的话,考官名单已经定了下来。”王曾从袖中抽出一折子递上来道:“这便是考官名单,请陛下御览。”
若是刚才辩论得最激烈的时候,有人注意王曾,就会看出来,这名单是刚刚才拟定,放袖子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