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生一事,陈初六也没多说什么,便将笔墨纸砚准备好。又赶着时间,把桌上不多的公务给分配下去,带了几本公文在袖子里面,先到那会揖的密室,一边等候,一边把公文看了。
不多见,监察御史一个个鱼贯而入,看见陈初六时,眼神比之前有所变化。放在之前,大家看陈初六,有些不服气。现在依旧不服气,但又多了几分不敢惹。
天子告祭忽降大雪,陈初六挺身而出劝谏,做了他们御史本该做但却不敢做的事。这让这些监察御史,又还有些佩服。总之是,五味杂陈。监察御史们,尽量不看陈初六,心里暗示自己把陈初六当空气。
紧接着,吕夷简、鲁宗道等参知政事相继进来,随后则是张知白和王曾了。张、王而相都礼让了一番,最后还是王曾坐在了左边,张知白坐在其右。不过张知白闭着眼睛,捋着胡须,这会揖全由王曾来办,反而显得他坐右边的才是首相。
这种机密会揖,依旧生猛。陈初六只听不说,不时停下笔,看一看众人的脸色,仅此而已。这时,只听见一监察御史话锋一转,忽然聊到了京中物华阁。
那监察御史道:“诸位大人不知听说没有,铁塔寺旁边有一物华阁,彷如黑市,买卖甚是肮脏。说人口买卖都不算骇人,他们更是有死士 、刺客、隐秘出售。其中,这隐秘皆属于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听闻朝中不少大臣也牵扯进去了。”
众人一听,脸色露出一抹惊恐:“这等毒瘤,如何能存之于世?我等光明磊落,自不怕他刺探隐秘,可若是泄露了宫中机密……”
陈初六也捏了一把汗,原来这物华阁还做这等勾当。想起赵祯已经出宫两次了,若是物华阁在他陈家有刺探,下一次把赵祯卖了,这如何是好?哦,对了,上次琉璃厂的事情……
笔端顿了一下,纸上留下了一个大黑圈,陈初六叹了口气,将纸替换掉,赶紧又补写上。这时候,又听见吕夷简道:“本官曾知开封府事,这物华阁有所听闻。但几次想要查下去,却无功而返。他们的眼线布得实在广,衙门的人还没到,他们已经是准备好了。每次本官过去,只见一尊大佛,其后堂不过是一些古玩珠玉而已。”
王曾这时也拈须道:“本相会此事报与太后,但在此之前,大家还是不要有什么动作,就怕打草惊蛇。”
张知白笑了笑,难得开口说话:“打草惊蛇还不怕,就怕是狗急跳墙,这物华阁之前是一个当铺,若算是当铺的岁月,那就和本相的年纪一边儿大,其背后有巨族撑腰,深不可测。”
“啊?竟然如此……难怪他肆无忌惮了。”
大家听到巨族,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议论纷纷起来。在座的包括几位相爷,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寒门出身,对那什么豪门大族,有一种天生的敌视。
王曾咳嗽了一声,止住了大家的议论:“这件事情先谈到这里,先议一议都水监的人选吧。”
都水监,管的是水利。一是治水,二是治漕。治水就是防止水灾发生,修建河堤之类的,治漕就是保证运河畅通。治漕另有其余衙门共同属理,都水监说不上什么话,仅仅提供“技术支持”。
所以治水一事,则成了都水监的重任。治水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一个朝代的存亡,所以治水也是历朝历代的头等大事。都水监的头头一职,官位虽然不高,但却是需要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