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的笑了一声,对欧阳修的反唇相讥并不在意,但又不是那种蜜汁自信,而是似乎真的腹内有才。他拱拱手道:“在下荆湖北路宋庠,开封试第一名,还望诸君不吝赐教。”
哦……中考状元啊,陈初六上下打量一下他,叫什么来着,送翔?送给谁吃?
欧阳修等人一听,当下就缩了脖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面前这人能在开封府得第一,就算是其他诸路的第一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这就比后世的首都状元含金量多得多了,后世那首都状元,见了江浙的状元,不得退避三舍?北宋开封府试人数多,而且质量上乘,可谓是人才济济,能在这里得一个第一,没有一点真才实学是不可能的。
宋庠一眼看出来了陈初六是这几个人中的头,上前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那一榜的举人?”
“哦,呵呵呵……我那科名,不足挂齿。”陈初六摆摆手:“当时年幼无知,没考到第一。”
“说说嘛,不用在意。”宋庠打量着陈初六,心说这小子如此年轻,恐怕也是最近几年才中举的。年轻得志,果然气盛。
陈初六挠挠头,一点也不好意思道:“惭愧惭愧,某乃大中祥符五年的举人,江南西路中举,比不得你啊。”
“大中祥符五年?”宋庠在心里数了数,惊问道:“那岂不是八年之前,敢问阁下今年多大?”
“十九……”
“那八年之前,就是十一啊!这,这怎么可能!”宋庠脸上以后,自己二十多才中举,人家十一岁已经是中了,这有什么好比的?当下拱拱手带着歉意道:“惭愧惭愧,难怪这位兄台方才能说出那种话来。”
“无妨无妨,不过是偶有所得,直抒胸中见解罢了,所不对之处,还望多多指点。”陈初六也客气了起来,跟在他身旁的人,则是面带骄傲了。都是青年,好胜心不弱。
陈初六说起来,实是不如人家开封府试第一的,但却胜在年幼,稍稍打了个平手。
那人闻言,摸了摸鼻子:“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有自己的见解了,不吐不快,还望阁下指正。”
陈初六点了点头,那个宋庠接着道:“方才阁下所言,我等要以天下为书,百姓为师,穷至理,而付实践。在下以为不然,我等仕人与天子共治天下,并非事事亲为。圣人治天下,垂拱而已。我登仕人正在该做的,乃是教化百姓,以四两拨千斤。”
他的意思很清楚,仕人治天下,不是要去劈柴耕田,而是要管理百姓。也就是说,务虚即可,领导即可,指挥百姓去耕田劈柴就行了,为什么要自己会呢?应该像圣人那样,把两只手放下就可以了。
陈初六没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他刚才那一番话,也只是自己的猜想。对不对,还要时间验证。
记下来,宋庠则道:“你们南方,有一个四为诗社,我觉得不错,他们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我辈读书人应该学的!不知诸君是否听说过这诗社?”
“额……”那几人憋着笑,差点憋出了内伤,陈初六:“咳咳咳,倒是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