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哥,你为何要躲?”
“是朱雀吗?”孟德摇了摇头微然一笑,说道,“我早该想道有他在的地方,就一定有青卫在暗中护卫。朱雀,不要拦我,好吗?”
“为什么?”朱雀问道。
孟德转过身来看着朱雀,“孟某人只想做个不问世事的山野村夫,和小艾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不再卷入战火与争斗。现在的他,已经不同往日。他的一句话、哪怕一个眼神,也能改变很多人的人生。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想报答我,照顾我。可是朱雀,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仍旧惦记和他的兄弟情份,我也希望,我们的这个情份能够一直永远的保留下去,在我们彼此的心中永远的怀念。不见面,远比再见要好。”
“那你为何又重回青云堡,你不是去了西蜀吗?”朱雀说道,“孟七哥,别骗自己了。你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你抛不下青云堡,你忘不了你的兄弟。”
“我承认,是这样。”孟德说道,“可是,我也的确不想再跟他见面。他已是执掌乾坤的魏王,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夫。我们之间只能再有回忆,不可以再有故事。请你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来青云堡,也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情。只要他将大宋的天下治理好,没有战乱没有祸端,我就能在青云堡好好的生活,一辈子无忧无虑。这就是他,对我最大的回报!”
“……”朱雀沉默。
“我先行回避了。”孟德顺手将打来的猎物扔到朱雀脚边,“告诉他,我想他。但是,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朱雀怔怔的看着孟德大步离开。她有一万个冲动和一万个手段,可以将孟德留下,可是,她没有动。
“孟德,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岸也最洒脱的男人!”
捡起地上的猎物,朱雀转身走进了地宫。
众人一起看到朱雀进来,手里提着几只猎物,都怔住了。
楚天涯双眉紧拧第一次的瞪着朱雀大声怒吼,“你为何不拦住他?!”
“因为我没有资格。”朱雀平静的回答道,“主公,如果你真的还把他当兄弟,就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楚天涯被她这一句话就给呛住了,无言以对。
“王爷,要不我等去将孟七哥寻回?”焦文通道。
楚天涯摆了摆手坐在了孟德亲手做的竹椅子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七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朱雀说得对。我应该尊重七哥的决定……”
小艾在一旁嘤嘤的哭了,“天涯哥哥,其实七哥也很想你,想你们大家。很多次他喝了酒都会念叨你们的名字,有时候还会哭出声来。”
楚天涯的眼泪顿进涌到了眼眶边,“相见不如怀念……七哥,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满意了!——我们走吧!”
说罢,楚天涯第一个抬脚往外走。
萧玲珑跟了一步,又停下来。她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到小艾的手里,在她耳边道:“这就当是我,提前送给你和七哥之子的礼物。这块玉佩从小就跟着我,很多年了。他日若有任何事情,只须带这块玉佩来找我或者天涯。见玉如见人,只要力所能及,我们可以帮你们做任何事情!”
“不要了,郡主,这太贵重……”
“收下!——走了,小艾,我们……就此别过!”
小艾紧紧拽着玉佩泣不成声,“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吗?”
第335章 七年之痒
七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能就是她青春的全部。不远千里从西夏国来到中原准备与大宋和亲的仙菲公主李玉瓶,在洛阳冷宫里住了七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七年之中,楚天涯一共来看过李玉瓶十四次。每年的春节一次,中秋一次。但二人交谈的话语一共不超过一百句。最初,李玉瓶一直在用她的骄傲与冷漠挑战楚天涯的忍耐;到了后来,她就变得真正的心如死灰,请人在冷宫里建了佛堂,整天与青灯古佛为伴,准备渡此残生。
这一天,晴,端午佳节。大宋的西域远征军在大元帅刘子羽的率领之下,凯旋而归。洛阳欢庆,楚天涯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到大南门相迎。
七年过去,楚天涯也到了青春极盛的而立之年。他的身躯没有因为骄奢淫逸而发福走形,而是变得更加的挺拔健硕;气度沉稳眼神内敛,哪怕是立于汪洋一般的人群之中,卓而不凡的气宇总能让他鹤立鸡群。
男人的气度,要养。不光是有岁月的凝炼就可以,还需要足够的经历与挫折的打磨。这七年来,曾经纵马驰骋的楚天涯将主要经历放在了治理大宋内务之上。结果他发现,古人诚不相欺——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文治,远比武功更加繁复与庞杂,无数次的让他焦头烂额。大宋的吏治本就十分的完善与复杂,如同一片广袤的森林一般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楚天涯就像是一名樵夫,要想在这片大森林里来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远比当初率领兵马对抗女真、平叛江南要难了上百倍。
所以,七年的时间下来,楚天涯发生了不止一次的脱胎换骨的改变。当初那个铁血铁腕的大宋太师,如今更多的是用刚柔并济的手法来处理国家事务。以往他更多的是依靠河东义军当中一群核心人马,现在身边有了更多的书生文人作为他的智囊。随着大宋国家重心的转变,朝堂之上进行了多次的换血与更迭。此前因为战争而完全掌控了朝堂喉舌的军武主战派,慢慢的退让出一些权力与空间,而让专精于治国的文仕有了立足之地。
这样一来,朝堂之上文武经过七年的磨合也可以说是较量,两派人马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而楚天涯就居于正中对两派人马进行权衡与制约,如同大宋真正的君王那样,行使天子之职。而大宋原本的天子赵桓,从七年前开始就有了做傀儡的觉悟。七年来,每次上朝他就只做一个摆设,回到皇宫就与娇妻美妾安心玩乐,楚天涯有什么吩咐他就一概照办。因此,至少表面上看来,皇帝与太师的相处,十分融洽。
但是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七年来,赵桓不止一次的对楚天涯提过要将皇位禅让与他,都被楚天涯拒绝了。
七年前,楚天涯就已经是位极人臣的魏王;现在,仍是魏王。属下不是没有人撺缀过楚天涯让他继位,但都被他喝退或是说服。总之,楚天涯一直都很谨慎也很聪明的守着最后的底线,绝不称帝。因为,一但他接受禅让,就会在一瞬间由治乱护国之功臣,转变为欺主窃国的逆贼。目前,太平了七年的大宋才刚刚恢复一点元气,北方还有女真宿敌未灭。这种时候只要楚天涯敢称帝,大宋内部必然离心离德乱作一团,给外敌可趁之机。
一纸之隔,就是天堂与地狱。
楚天涯不想这些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刘子羽将西征大军在营外驻扎,然后率领主要将佐进入洛阳面圣。
洛阳内外,一片欢腾。七年的时间,刘子羽在西域一带缔造了一系列的奇迹。他不仅仅是帮助西夏国打退了入侵的耶律大石,还平定了西夏国内的数次叛乱,并将西域七个小国纳入大宋的治下成为附属国。此外,节节兵败的耶律大石不得不步步退缩,退出领土三百多里,仍被刘子羽兵临城下杀到了国都。
这个时候,战争已经进行了六年有余。用兵在前的刘子羽得到了楚天涯的密令,不可斩尽杀绝。于是在阵前逼降,代表大宋与西辽签订了盟约。从此,发展迅猛以袭卷之势几乎一统西域、曾经不可一世的西辽,也对大宋俯首称臣。
虽然这一纸盟书并不能对西辽产生绝对的制约效力,但是至少,西辽国的元气被刘子羽打到重伤,而且背负了一个沉重的枷锁。以后耶律大石如若胆敢做出任何背叛大宋的事情,那就将成为千夫所指,大宋国出师讨伐时就可以振臂一挥而应者云集。对于西辽国的内政,大宋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干涉。
西辽都乖乖的俯首称臣了,蒙受大受福荫与救护的西夏国,自然不会傻到什么也不做。西夏国主李乾顺马上宣布承认大宋为宗主国,从此每年向大宋纳贡献币。
刘子羽归来之时,就带了两国君王的称臣国书与第一次进献的岁币。
消息传出,大宋举国上下欢欣鼓舞。
因为从大宋开国之初起,就一直是大宋向辽国或是西夏进献岁币,用钱财来赎买和平。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也轮到他们来孝敬大宋了!
或许大宋真是一点也不缺这一点岁币纳贡,但是二者之间的差距,就是耻辱与荣耀之间的距离。只要是一个还有血性的人,就都能理会其中的意味。
英雄般归来的刘子羽,受到了大宋官家和楚天涯以及满朝文武的热烈欢迎。当天就在皇宫之内,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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