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骑士仔细的端看,印绶上的字都是反体,他索性哈了一口气在自己手背上印了一下。
“左骁卫上将军”,几个字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大胆!”六合就怒了,“你给我下来!这东西也是你能玩的?”
“你嚷什么?”楚天涯喝斥了一声走上前去,笑眯眯的看着那个青年骑士,“看清楚了么?”
青年仍是坐在马上,不惊不躁不卑不亢的看着楚天涯,“看清楚了。”
“可以还给我了么?”楚天涯向他伸出手。
“可以。”青年骑士就骑在马上,将官印交还给楚天涯,楚天涯将它递给六合。
“岂有此理,你还敢骑在马上?”一边的姚古就看不顺眼了,上来就骂,“难不成你的官阶比上将军还高?”
大宋的武官,有阶官与军职之分。阶官,就相当于我们现在军队里的军衔,比如少尉中将之类。朝廷封给楚天涯的“上将军”,就是阶官,只有俸禄与品级,没有实权。军职就是武官的实际职务,类似于“排长”、“团长”之类,楚天涯以前在太原担任的军使、军都指挥使,这一类就是军职,有实际的职务与权力。
大宋的武官阶官有三十三级之多,上将军无疑是处于顶端的,也就比太尉这种差了一点。眼前这个青年骑士,当然不可能比楚天涯的阶官还高了。
听到姚古这样的骂声,旁边的宋军骑兵们就发出了一片低低的惊嘘——“上将军”?
马上又噤若寒蝉的整齐闭嘴,个个在马上坐得笔直。小兵见了大将,这是很自然的反应。
“末下是白身。”青年骑士仍旧没有下马,只在马上郑重的一抱拳行了一记军礼,“末下正在巡哨当值,上将军请恕末下不能下马全礼!”
“真气死我了,竟然如此无礼!”姚古恨得牙痒痒的直笑,“你要是我麾下的军卒,今天就剥了你的皮!”
“别吓唬他、别吓唬他!”楚天涯却是呵呵直笑的招拦姚古,心里真乐了。
像姚古所说的那种军卒,见了长官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甚至吓得屁滚尿流的,大宋的官军里一抓一片,楚天涯还真是不稀罕。眼前这个自称是“白身”的骑兵小卒,见了大将仍旧不卑不亢以职责为重,多么“非主流”、多么好的兵啊!
他不是姚古的菜,却恰好是楚天涯的菜!
青年骑士自然不傻,眼前这群人他刚看到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现在楚天涯亮出了官印,姚古还口口声声的说“你要是我麾下的军卒”之类,就已然可以判断眼前这些人,都是军队里的高官大将。
“上将军请恕罪,末下职责所在,必须知道上将军来此何干?”饶是如此,青年骑士仍旧骑在马上没有下来,只是抱拳道,“此处乃是军机禁地,就算是上将军擅自进来了,也得有个由头说法。不然,末下仍会执行驱逐或是逮捕!”
姚古就差当场吐血而亡了。
楚天涯乐得哈哈直笑,“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一个上将军都把官印给你看了,知道你的名字不过份吧?”
青年骑士抱了一下拳,平静的道:“末下张宪,现居白身。”
“张宪?”楚天涯心中一亮:难不成是那个追随岳飞的张宪?
“是。”张宪肯定的答了一声。
楚天涯笑眯眯的看着他,“那你认识一个叫——岳飞的人吗?”
张宪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上将军认识我家岳大哥?”
“哈哈!”楚天涯拍掌大笑,“好,好极了——走吧走吧,我跟你们走!”
这下换作张宪愣了,“上将军想去哪里?”
“你从哪里来的,我就去哪里。”楚天涯还挥着手招呼人牵马来,“别磨蹭了,赶紧走吧!”
张宪等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姚古的脸上也是满副茫然,苦笑不迭。
“上将军,你这是要……”张宪不能不问。
楚天涯已经骑上了马,笑容可掬的道:“赶巧了,我正是要去相州军队里办点事。”
张宪郑重一抱拳,“既然如此,末下必须看到上将军的差谴文书,否则上将军不能随意去相州!”
“为什么不能去啊?”楚天涯就笑,“相州是我大宋的州县,平民百姓尚且可以自由出入,我一个上将军怎么就不能去了?”
“正因为上将军身份特殊,又要造访军队,所以末下必须查看清楚。否则,末下不敢引路,只好护送上将军原路返回!”张宪坚持。
楚天涯心里清楚,官家派康王在此屯兵,那是军事机密,不能怪张宪这么小题大做。
姚古把牙齿咬得骨骨作响,都要拔刀上前来宰人了。
“差谴文书就真的没有。”楚天涯耐心的对张宪说道,“事关军国机密,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我只能直接跟康王殿下说。”
一听到“康王”二字,张宪的脸色终于就变了,变得肃然起敬。
既然眼前的这位“上将军”知道康王在这里、还是专程来会康王的,那就多半是朝廷派出的“军机要员”,前来洽谈军国大事的。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卒可以过问的了。
“上将军,请——”张宪马上让开了道,并让数十名骑兵摆开了阵势在前开道,左右护卫。
楚天涯笑着点头,策马走到张宪身边,“你刚才说,岳飞是你大哥?”
“回上将军话,是。”张宪抱拳回话,一板一眼不卑不亢,“我们是同一都部的骑兵,岳大哥是我们本都的骑兵军使。”
楚天涯微笑的点头,“能叫岳飞来跟我见一面么?”
张宪眨了眨眼睛,“军营法令森严,没人可以私自外出。请上将军谅解!”
“这我懂。”楚天涯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告诉我,岳飞现在在哪里?”
“军事机密,请上将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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