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谋主就这样被劫走了?”金国的使团成员们都慌了,大声叫唤起来。
大宋的官兵则是个个都在兴灾乐祸,好不惬意。
“你们勾结起来劫持我们大金国的使者!你们会后悔的!”
“嚷什么!”大宋的官兵们不耐烦的骂咧,“你们不是号称能征惯战、个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手么?你们有本事,自己去把使者抢回来呀!咱们可没本事,咱们还贪生怕死!那是上将军的近卫军大将、虎贲骑统领汤盎。知道上次黄龙谷一役你们有个大将叫屋里海的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他生生撕成两瓣的!”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女真人当场嗔目结舌,没了半点脾气。
屋里海曾是完颜宗翰手下鼎鼎大、勇冠三军的猛将。却被汤盎生生的撕裂……这对于一向敬畏勇士的女真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刺激。
小苍山的半山腰上,结起了一个行军大帐,帐前拉起了一个四面空的素白敞蓬。楚天涯与白诩、焦文通坐在白蓬里喝茶闲谈,神情颇为轻松。四周散落着一些马匹在自由的啃食山地上残存的草根,马鞍上挂着弓箭与猎物,还有几头猛犬趴在帐蓬旁边,吐出猩红的舌头在喘气。
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群人是出来打猎的。
但在方圆百步附近,有不少于一千名铁甲护卫在严密布控,将这里护卫得如同铁桶一般。四周更有旌旗飘扬,显出一副雄壮的军武景象。
“二哥,看来你身上的伤已经并无大碍了,风采更胜往昔啊!”楚天涯轻松的笑道,“仍是那样百步穿杨例无虚发,令人叹为观止!”
“哈哈,主公过奖了。”焦文通爽朗的抚髯长笑,“能有机会陪主公一同出游射猎,焦某感激涕零。只是不知稍后见了那女真使者,该要如何招呼?主公让某射他左眼,焦某绝不射他右眼!”
“不必,不必。”楚天涯摆手,呵呵的笑道,“我是真心前来给他饯行的。时立爱是个妙人,他现在还不能死。”
“主公有令,属下遵命。”焦文通抱拳道。
白诩坐在一旁摇着扇子,也是一脸轻松的笑意,这时插言道:“主公,二哥,看来今日收获颇丰,猎物当中还不乏熊掌这样的瑰珍。不如我们就现就将它们烤了,拿来给时立爱饯行如何?”
“好啊!”楚天涯笑道,“时立爱出身北方游牧国度,定然喜欢这样的味道!”
白诩马上招呼手下,去准备烤烧猎物了。
焦文通喝了一大口茶,抹去落在长须上的水珠,慨然叹了一声,“可惜跟随我一同出使西夏的兄弟,惨死异乡,某却不能为之报仇!”
“二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仇,是肯定要报的,但不是现在。”楚天涯面带微笑的道,“不管是谁,都没资格戗害我们大宋的子民,更何况是河东义军的人。这笔帐,我先给时立爱记着,会叫他还的。”
“是。焦某听主公的。”焦文通抱拳而拜,面露一丝愧色,“焦某惭愧,此次出使西夏没能完全主公交托的任务。既没有找回萧郡主,也没有和西夏达成盟约。现在,黄河沿岸的商肆榷场也一时无法开建了,甚至连走私帮的盐枭也不敢轻易前往西夏,导致河东缺盐。这些全都是属下的错,请主公责罚。”
“不怪你。有金人从中作梗,这些事情我们不可能顺利开展。”楚天涯面带微笑的道,“此前是我们太过心急一厢情愿了,从而忽略了金国可能会采取的对策。再等等吧,宋金之间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了。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们回头再与西夏国商讨建交通商一事。河东义军,必须要在经济上独立自主,这是必然的!”
“是,主公。”焦文通服气的再拜,心中不由得叹息:他的勇气与决心,的确是远胜常人——真是后生可畏啊!
“二哥不必生分。今日请你来射猎,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恢复如何了。”楚天涯笑道,“看来你身体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眼看大战在即,哪能少了二哥统领三军呢?”
焦文通一听,精神倍长嚯然而起,抱拳正拜道:“焦文通愿听主公驱策,万死不辞!”
“哈哈,二哥请坐!”楚天涯大笑,“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三千啸骑,是我河东义军的一把尖刀;焦二哥,是河东的一面旗帜。不管将来面临多么紧张与困难的险境,只要有焦二哥与啸骑在,我就永远都有信心!”
焦文通没有坐下,而是表情更加严肃的深呼吸,再次重重抱拳,“刀山火海,只要主公一令即下,焦文通与麾下三千啸骑,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呵呵,二哥不必如此言重,请坐。”楚天涯依旧面带微笑言语轻松。
不远处正在吩咐属下办事的白诩看到了,脸上泛起一丝满是狐意的微笑,暗道:“主公的驭人之术越发精湛了。焦文通明明是办砸了事情回来,主公非但不责罚反而对他许以厚望。这倒是让小生想起了前唐的明君太宗皇帝,他也是如此驾驭卫公李药师的——使过不如使过。焦文通有罪在身没有受罚还被委以重任,将来若是上了战场,他必定拼尽全力毫无保留……高明哪!”
随行带的厨子们已经手脚麻利的升起了篝火,开始烤食猎物了。秋风徐扬,山腰上飘起了烤肉的香味。
这是一个轻松惬意的午后。焦文通的内心,却从未有过的动荡与不平静。
第205章 心理战术
楚天涯等人在白帐下喝了一些茶水,谈笑正欢之时,山脚下洒起一片烟尘,哨探回报说,汤头领回来了。
“哦,来了。”楚天涯便笑了起来,“不知道汤盎收敛了脾气没有。若是把时立爱虐待了一番或是吓傻了,可就不好了。”
“那老贼害死我许多兄弟,我真想将他一箭钉死在这小苍山上!”焦文通的脸上还是有些怒气,但马上又道,“但主公有令,属下必然听从。就留他多活几日,哼!”
白诩却道:“依小生看,他现在也巴不得想要见到主公。因此,他非但不会被吓傻,反而还会欣然前来。”
“是吗?”楚天涯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焦文通看着这两人,只觉得他们神色诡异,猜不透他们打的什么哑谜。
少时过后,汤盎带着人马,把时立爱“押”到了楚天涯所在的营地。
“主公,属下把人带来了!”一到了楚天涯等人的面前,汤盎就全没的奔放的威风,而是像个涎皮赖脸的流氓凑上前来,流着口水嘿嘿直笑,“说好的猪肘子呢?”
“在那边,自己吃去!”白诩没好气的道,“没你事了,退下!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嘿嘿,那俺去了!”汤盎抹着口水,一边给楚天涯和焦文通等人点头哈腰,一边喜滋滋的朝篝火走去。
时立爱下马后整了整衣冠,神情悠闲的信步朝楚天涯等人走来,远远的就在拱手微笑,“诸公,好兴致啊!这烤肉的香味,时某远远就闻到了。”
“时先生,咱们又见面了。”楚天涯拱手回了一礼,笑道,“楚某知道时先生出身北方喜欢烤食的猎物,因此亲自下手打来了一些命人烤食,不知合不合先生的胃口?”
“明公太客气了。”时立爱看着曾经的“宋将军”楚天涯,面带微笑的道,“得蒙明公如此厚爱,时某不知如何报答。”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这位就是河东鼎鼎大名的太行神箭焦文通。”楚天涯抬手指了一下身边的焦文通,说道,“楚某武艺稀松平常,鸟雀都射不下几只。但凡一些猎物,都是他打来的。”
“原来阁下就是威震河东的太行神箭焦二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时立爱轻松自如的微笑,对焦文通拱手而拜。
“不敢当。”焦文通的脸绷得紧紧的,鼻子里还轻哼了一声,“焦某还要感谢时先生放我一马,让焦某从西夏国的馆驿死里逃生。这番恩情,怎么说也得报答一番才是。区区猎物,何足挂齿。”
“哦,焦二哥太客气了。”面对焦文通能够杀死人的眼神与冷枪暗箭似的话语,时立爱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反而笑意盈盈,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客气寒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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