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谋主不同意?”完颜宗翰道。
“既然狼主主意已定,臣下也无话可说。”时立爱只得点了点头,“就再坚持……最后十天!”
此时,一片茫茫白雪覆盖的太行山上,某个山峰的山巅,站了两个人——白诩与关山。
“金兵已经围城数十日,相信早已是强弩之末粮草告急。军师,我们的人马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关山问道。
白诩将那把铁骨银面扇展开来搭在眼帘上,举目远眺山下的金兵大营,智珠在握的微微一笑,说道:“再等几天吧!”
“还要等下去吗?”关山浓眉紧皱,“我看已经眼睁睁的看着西山被剿、太原损失惨重了,还要等多久?”
“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全局的胜利,一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白诩放下扇子,认真的说道,“如果西山、太原还有太行其他诸山,每逢有危机我们就倾巢而出的去救应,恐怕我七星山也早已跟西山一样的结局了。这是一场艰苦的鏖战,相比于太原与金国的人马,现在我们七星山这区区万余兵马,其实不值一提。但是如果借使巧力在关键的时候使上一记杀手锏,也是能够以小搏大、创造奇迹的!”
“军师就直接说吧——如何以小博大,创造奇迹?”关山眉头紧皱的看着那一片金人的军营,好似有点不耐烦。
白诩也就不敢唠唠叨叨的长篇大论了,便道:“以奇兵绕行飞狐道,剪道截粮断其归路!”
关山顿时眼睛一亮,“这个战术并不新鲜了。最初楚天涯就曾经提出让西山去执行,结果他们失败了。”
“没错。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故伎重施。完颜宗翰肯定想不到,我们断他粮道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还敢去第二次!”白诩说道,“太原执行坚壁清野,完颜宗翰的补给完全只能依靠后方的那条飞狐古道来运送。那地方狭窄幽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将他粮道截道,金兵必然大乱!那时,我七星山大军再以逸待劳前去突袭,与太原里应外合夹击金国的残兵败将——蔫能不胜?”
“很好。”关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亲自带兵去截了飞狐道!”
“大哥不可去。”白诩连忙拱手拜道,“太行诸山还要大哥主持大局。大哥若走了,其他各山寨的人马无人可以调动。”
“不是还有焦文通在么?”关山淡淡的道,“我走后,让他暂代寨主之位就是。”
白诩苦劝,“大哥是山寨之主,又是太行九山之首,应当居中坐镇指挥才是,奈何要亲冒矢石去冲锋厮杀呢?”
“关某本来就是一介武夫,又何必说?”关山将他的独臂一挥,“我意已决,不必说了!”
“是……”白诩不敢再多言,只在心中暗忖道,虽说大哥是寨主,但大半的实权都落在焦文通的手中。当初,也正是焦文通将这寨主之位让给他的。大哥是个英雄磊落之人,他心中恐怕一直都觉得这寨主之位的得来是名不正言不顺,因此时时以身作责,逢战必然当先,有福同享有难他当,唯恐半步落后于人或是为难委屈了众家兄弟。
“军师,你觉得太原楚天涯,为人如何?”关山突然问道。
白诩略微一怔,拱手道:“质资卓越胆大心细,敢为人先能成大事。”
关山微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此战罢后如果他还活着、七星山也仍然健在,我等务必将他请上山寨来坐一把交椅。似他这样的人物,官府军队都已是容不下他,落草为寇才是他唯一的出路。我亦看出此人非比寻常,如果七星山能将网罗过来,必然如虎添翼。”
“怕是难。”白诩说道。
关山略微一征,“何出此言?”
“此人……并非池中之物,日久必不甘居于人下。”白诩如实答道。
关山放声的哈哈大笑:“军师所见,与某尽同!——没错,楚天涯还很年轻只是一块璞玉,但现在已经足以看出,他必然不是寻常人物。假以时日如果他真能德服众望、领袖群伦,就是让他做了这个七星山的寨主,又有何妨?——本寨寨主之位,唯贤能者居之!”
第126章 无可替代
再一次见到王禀时,楚天涯几乎惊呆了。短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未曾相见,王禀几乎老了十岁去!
虽然他已年逾花甲,但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家此前一直精神健旺孔武有力,身板之硬朗与气场之强大丝毫不输青壮之人。可是现在,他已是须花灰苍老态尽显,人瘦了整整一圈去连腰背都显得佝偻了,眼眶深陷面色灰黑,怎么看他都已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
可他依旧披衣挂甲的坐镇于都统府,每日两碗米粥,每日睡眠时间从来不超过两个时辰。
看到楚天涯自作主张的复出,王禀十分恼火,劈头就骂:“谁让你回来的?给我滚回去歇着!”
楚天涯心里很不是滋味,当下就直言道:“恩师年逾花甲仍在呕心沥血的奔波厮杀,却让学生在家静养,这让学生情何以堪?”
王禀近日没日没夜的劳累,脾气也火爆了许多,见楚天涯顶嘴正准备大骂回去时,却看到楚天涯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佝偻极不起眼的枯瘦老头儿,正用一对三角眼斜斜的瞥着他,似乎对他十分不满。
王禀当即就愣了一愣,急忙对那老头儿当胸抱拳道:“不知老师驾临,学生有失远迎。”
“迎个屁,少来这套。”何伯拄着拐杖上前了几步,咂咂嘴道,“我说王禀,虽然老头子只比你大了那么几岁,但辈份却高于你,今日忍不住要教训你两句了。太原之事,不是你王家的家事,你硬挺着脖子逞什么能?如果不是看到城内治安欠妥,我家少爷也不会带伤复出了。瞧瞧你现在这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这样累下去,太原没被攻陷你先活活累死了,这反倒坏了大事。多几个人给你分担一下不是挺好么,你有什么好骂的?”
王禀深知何伯向来是不拘理法我行我素,当下被他说得没有一点脾气,只得苦笑了两声道:“老师教训得是。那就让楚天涯回来继续执掌军巡,但有一条我必须坚持——他不许再上城头亲临阵仗!”
“学生遵命就是。”楚天涯便应了诺。
王禀又看了看楚天涯身边的那些人,不止有何伯,还有萧玲珑、小飞和大块头阿奴。看来楚天涯是将他“一家人”全都给带来了,身边也算有了帮手。王禀这才略略放心,和楚天涯商议了几句,同意了他提出的将军巡一半人马固定留守城中保证治安的建议。然后,王禀就匆匆忙忙的赶赴了北门,因为最近,女真人又展开了新一轮的猛烈攻势,城防岌岌可危!
王禀刚走,何伯就啧啧的摇头:“这老家伙,面带黑气一脸死色,严重的劳累过度,估计是撑不了几天了。”
楚天涯不由得心中一弹,“不会吧?”
何伯撇了撇嘴,“老头子虽然不是什么江湖术士,没学过摸骨相面这些把戏,但这点阅历和眼光还是有的。如果不是意志超乎强人的坚强,王禀现在早该是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等死老朽了。你们想想也该明白,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每天食少而事烦,奔波劳累殊死搏杀,肩挑重担心事沉重,几十天如此,就是个青壮少年也得活活拖垮。能撑到今天……说实话,老夫还是挺敬佩他的!”
一席话说得楚天涯心里不由得有点沉重起来。虽然只有师徒之名而无师徒之实,但一直以来王禀确实待他不错;再者,王禀现在是太原城中的顶梁大柱与精神领袖。一但他垮掉了,对太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那他还有救么?”不等楚天涯发问,萧玲珑先问了出来。
“不知道。”何伯撇着嘴摇了摇头,“老头子可不懂那岐黄回青之术。但同为老朽,我以为,他现在这样靠一口气撑着一直有得忙活还好一点;一但停了歇息下来,反而容易突生暴疾一命呜呼。就好比是一柄枯皮老弓拉到最满了,等箭放出去的那一刻松弛下来,或许也就是老弓折断的时候。”
何伯这个比喻说得挺形象,楚天涯和萧玲珑等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王禀已经发话不让少爷上城头博杀,那少爷就听他的,别再惹他动怒。”何伯四下看了一眼,说道,“这地方老头子不习惯,军情内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回家去好了。小艾那丫头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行,那你回去吧!”
何伯刚走,萧玲珑就道:“你留在军营里打理军务坐镇指挥,我代你巡视城中治安,你拨个副手给我即可。”
楚天涯略微一怔,笑道:“听你这话气,好像就打没算跟我商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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