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侯程广义是因救世有功,被燕帝封为河阳侯的。但宋小五还真不知道那个在民间颇有侠名的兰君子是董之恒的亲弟子。
他确实救过大郎,还跟大郎有几分交情。
之前的几个年头里,燕地各处出了不少奇人异士投奔朝廷,出了很多帮朝廷落实救灾银粮,但分文不取其后悄然而去的民间功臣。这位被封为河阳侯的兰君子是当中之一,他之前帮朝廷跑过很多次腿,最出名的一次就是去年年初他日行千里,花了短短七日从苏北赶到燕都取得了皇帝的尚方宝剑,又从苏北赶回燕都,宰了苏北那个为贪污救灾银粮,活埋了两千余人的苏北刺史,使第二批被宰杀的民众避免于难。
宋小五知道这事,是因为他宰了那位刺史之后,与刺史勾结的关系怕被清算发动了兵营刺客追杀他,是军囤镇里他们王府的人带人前去清剿,文书后来便呈到了他们夫妻俩的案上,小鬼还挺喜欢这个民间人称兰君子的民间义士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之前父亲没与我说过,”宋小五与董太傅淡道:“我们家有一位将军名叫王富民,听说与河时侯有几分交情。”
董太傅苦笑。
这下可好,不巧那位王富民将军是救过他弟子的人,这么说来,他们关系真是匪浅了,董之恒明人面前就不说暗话了,眼睛扫过坐在其母妃身边端庄严肃的德王府小世子,与德王妃道:“如若是王将军的话,那正是我弟子全家的救命恩人,老朽这厢有礼了。”
“是王将军救的人,不敢当。”
“老朽前来,不瞒您说,是圣上授的意,”董太傅抚须朗笑道:“王妃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老朽不妨与您直言。”
“你说。”
“圣上之意是让老朽来跟您商量一下德王府兵将离都之事,”董太傅正色道:“不瞒您说,军囤自我朝建立以来就是皇帝正军,从无当属哪个王爷的说法,您说可是?”
那得必须是了,要不都得说小鬼把自己当皇帝了,宋小五点头。
见她承认,董之恒接道:“那这军囤镇出来的人,从来只有到了年纪与一定条件退役还乡这一说,我朝明律法典有细节条文可据,王妃应当知晓?”
宋小五接着点头。
周承听得却是恼火,朝那口气和善,实则咄咄逼人欺负他母妃的董太傅放眼瞪去。
他不想敬此人为师了!
宋小五正好看到小家伙的怒目,本来不想说话的她伸手把人揽到了她的腿上坐着,朝董太傅颔首道:“明典可查,我看过,略知。”
她低头朝小家伙又道了一句:“等回屋了娘带你也查看一遍。”
“那敢问王妃娘娘,军屯镇出去的人,不是让陛下属下监察院照惯例遣返回乡,他们何去何去,怎么是由德王府说了算的呢?”
董之恒话刚落,周承气得小脸都红了,朝人道:“董先生,你有理找我父王说去,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叫他来。”
说着他就气势汹汹地滑下他母亲的腿,宋小五伸手拦都拦不住他,就见他跟粒小钢炮一样冲了出去,一会儿又冲了回来,绷紧着气得爆红的小脸朝他外祖施了一礼:“还请外祖看着我母妃莫被外人欺了去,我这叫去找父王回府。”
等他去叫了他父王回来,把把人打得趴地叫爷爷不可!
说着他就又要冲,哪想德王妃手一扬,他就被铁卫夹在了臂下。
“送来给我。”儿子不好治,现在打不得骂不得,要不她这娘没法当下去了,是以宋小五决定还是别轻易用暴力治理的好,虽然她很想把人打老实了安份一会儿,这厢她起身把人牢牢抱住,任由他挣扎着坐了下来,朝董之恒道了一句:“这样说来的话,皇帝陛人派你前来,是由你代他,和我定这个事了?”
董之恒一时没明白她的话,定眼看她。
“皇帝陛下这是承认我与他地位相当了?”
董之恒这才明白,这下犹豫了起来,“这……”
这怎么说?是说她与皇帝同尊?还是说她能代表德王府?
董之恒看了她一眼,迅速往宋大人看去。
在一边看着他们说话没有插嘴的宋韧此时朝太傅大人道了一句:“董先生,我女儿没别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圣上派您来与她说这事,这是视她为王府主人之一了?”
“如若是,我就跟你接着谈,”宋小五接了口,看了看一屁股扭过身来坐在她的腿上,两手伏着桌子作欲扑之势的小儿子,想着以后得让他少跟着他的那群豹子兄弟们鬼混才成,看看他们这对猎物扑射的姿势都快一模一样了,还是多学点人间的规矩才好,她心里想着事嘴里则道:“如若是像上次一样把我当内宅那随意摆弄的妇人戏耍,那董先生还请等一等,等我王爷回来。”
“有本事你……”小面瘫小手撑着桌子躬起了背。
“谁许你无礼的?道歉。”
小面瘫喘着粗气,他为何要道歉?他为她出头,他为何要道歉!
“道歉。”
见她说了一次不听,宋小五加重了语气:“世子,不得无礼,道歉。”
“我恨你!”周承大叫了起来,眼睛绯红有泪。
“恨我也要道歉。”
“不!”
“道歉。”
“我不!决不!”周承愤怒得挥舞起了拳头,为何他总得了她的心?
“儿,娘做的不对的,娘跟你道歉,”宋小五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揽着他的胸,把他抱到胸前靠着她,“但你的先生正直高洁,他教你的尊师敬长你要听。”
她周全了这么多人的生死,却理当应当,分外残酷地忽视了本是她最亲的人教养,让他不信任她,想逃离她,是她的不是。
“他不尊重于你,我为何要尊重他?”小世子强忍着眼泪,咬着牙怒目看着董之恒,说出了他母亲从未想到过的话。
董之恒被他看得立马起了身,正容敛袖,低头弯腰朝抱着德王世子的德王妃施了一礼,“望王妃娘娘,世子知晓,老朽并无对王妃娘娘有不敬之意。”
他抬首,与紧紧抱着孩子,眼睛却一动不动无甚波澜冷眼看着他的德王妃道:“是,圣上之意就是当您是能决定德王府立场的主人,才派老朽前来与您商谈此事的。”
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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