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不是入赘,往后孩子也不改姓,但这也跟入赘差不多了,宋小五从宋爹嘴里听这事的时候,见宋爹气得白眼乱飞,也觉得大萝卜条为着攀上应家还真是敢不计代价。
不过他也聪明就是,这时候把真相说出来,宋爹跟她就是想抽他一顿,也只能等他考完再说。
宋家四个萝卜条当中,要说最不紧张的就是四郎兴祖了,宋小五估摸着这小萝卜条可能是四兄弟当中能考得最好的,因着他心无旁骛,是最能把书院的夫子教的那一套融会贯彻之人。
鸣鼎书院坐堂的夫子不是有名的学儒,就是燕朝开科以来考取过功名的学士,他们教的东西只要领会了,应考还是能成的,这一阵他们家的老先生那可是为了他们请了不少同仁帮他们补课,宋家送出去的小礼加起来可算是不少了,宋小五为此还把赔杯子的那一百两银票塞给了宋爹贴补家用,要不莫婶出去买肉,又得跟人杀半天价只为多得一根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一个地方我写错了,皇后生的皇子是三皇子,不是二皇子。
第51章
说到这次七月大考, 鸣鼎书院也不愧为四大书院之一, 虽说比不上排在头两名的那两个书院,但鸣鼎书院此去参考之人,一个书院去了十之四五, 去了有近一半去了。
但也有一半多没去成,这一半多当中,有学问不过关没得家中支持的, 更多的是家中无力支持,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出身, 父母供他们读书已是吃力,已再无银钱为他们打点一二。
在以举荐为主的燕朝,就是平民百姓当中有天赋奇才中人, 想要在一干世家子弟当中出人头地,那是难之又难,十之八*九最后还是会泯灭于众人当中。
宋家四兄弟有父亲为他们筹谋,四个都得了能赴考的资格,但他们四兄弟的那几个好友, 除了郑小虎能前去一战, 杨小添, 常晓铮,甘常都没有得到家中支持, 院中学儒赏识。
杨小添与常晓铮假装不在意,还约着一起去酒楼买醉,大把洒银子请书院同样没去成的同窗一道喝酒, 甘常却被母亲生生推来宋家,给宋家几兄弟送老母鸡和肉,背上青菜更是背了一大篓,都是甘父甘母一大早去自家地里掐着最嫩的挑来的。
甘母是苦于自家没有门道,儿子是个成器的,结交了宋家这样的人家,就想着一定得在这时候给人家家里送点东西,也好让儿子得宋家看重两份,但甘常自认是读书人,羞于做这等讨好人,尤其是讨好自己好友家的事情来,他被母亲一大早逼来,在宋家徘徊了一个多时辰都不敢进门,末了还是出门去买菜的莫婶把人瞧见了,把他领了进来。
甘常被领了进来,羞愧难当,头埋在了胸前,都不敢看宋母宋夫人。
宋张氏见孩子不好意思得连句话都不敢说,连忙亲手去接了他手上的鸡和肉,又帮他卸背上的篓子,笑着跟他道:“可是送给我们家的?四郎跟我说过,说你爹娘可是伺弄田间的好手,上次你母亲送给我家的青菜就好吃得很,嫩得生甜,我还想着等你来了得给你做点好吃的带回去,也好感谢你家一片心意,一直没看到你来,我都等急了。”
宋张氏一通温温婉婉带着善意的话让甘常好过了些,他等篓子下来,抬起通红的脸看了宋夫人一眼。
“呃,四郎……”
宋小五正一头拍蒜剥皮,闻言,抬头道:“他们兄弟跟着师祖在书房里念书,你进去跟着念一会儿,等会吃午饭就叫你们,莫叔,你带他过去。”
“喝了糖水再过去罢?”宋张氏看女儿。
“让他先过去,等会儿一道送。”
“诶,我给他们煮红枣桂圆水喝。”
“煮点绿豆粥多放点糖。”宋小五不动声色带过。
这大热的天,这正值年轻气壮血液沸腾的少年,给他们煮那么补的糖水,她娘也不怕把自个儿的儿郎们补出鼻血来。
“诶,是了。”宋张氏对小娘子的话从来皆是百依百顺,更是习惯成自然。
“莫叔,去吧。”看那甘姓少年不好意思得要夺门而去了,宋小五又道了一句。
“小少爷,来,我带你过去。”莫叔叫了客人一声。
小客人忙不迭跟着他去了,走了几步,宋张氏几人还听到小客人跟莫叔道:“老人家,你叫我小常就好,我家是城边的种菜人家,不是什么小少爷。”
宋张氏听了回身,跟自家小娘子叹道:“是个实诚的,听四郎说跟他一样,是个过目不忘怪会念书的,就是家里拿不出什么来,可惜了。”
是可惜了。
世家盘锯多年,这老子吃完祖宗的,小子再接着吃老子的,他们躺着就有得吃,一辈一辈下来,肯花时间去成才,为这个国家尽力的人能有几个?
光消耗不生产,还越发压榨平民百姓那点所出,也不用那些试图用努力去改变自身命运改变家境有上进心的新鲜血液,这燕朝要是还不改改,不用外敌来打,也不用等自个儿把自个儿蛀空,来几场天灾,饥饿就能把最温驯的奴隶磨成敢拿刀枪的恶人来,这天灾紧接着**,这假面太平的燕朝也就完了。
宋小五来的这十几年,大燕很难得的风调雨顺,就是有点小天灾也是小打小闹,没有持续几个月上年的大灾,但愿这种风调雨训能维持下去,要不然这燕朝就有得热闹看了,不过到时候她宋家的太平日子也得跟着完。
而这根本就是她能掌控的事情,宋小五一点也不操心,就是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她也有办法让宋家人活下去就是。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宋爹好好当官,宋家几个萝卜条好好出人头地,改变现状总离不开权力和能力,这两样宋家四个小儿子现在都欠缺,就宋爹算是身经百战了。
宋爹在地方上其实作为很大,可惜他几年才改变了一点点,在上峰眼里,算不上什么杰出政绩,他要是只窝在地方上的话,他一辈子到死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富庶县的县尊,花十几二十多年能改变的也只是一方几万人的命运。
宋爹在地方上被磨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一心想奔着燕都来,他这一来是为儿子,另一个他从不说宋小五也知道,她这小爹骨子里就不安于现状,他想做的事,不是一个葫芦县梧树县能满足得了的。
男人嘛,很容易有热血和野心,但像她爹这样甘于蛰伏,容易等待十几二十来年还初衷不灭的,那就很难得了。
他近二十年都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世道没磨平他的意志,想来老天到最后也会任由他狂了,成功都是属于坚持者的,就是迈向成功的曲线走得弯了点,曲折了点,但这些年坚持下来的意志将成为他最大的能力和助力。
宋小五对宋爹还是很看好的,就是另外四个萝卜条让她操心了点,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各自有自己的问题,毛病还不小,还是需要有人在旁帮他们掌控点方向。
大郎哥就不必说了,他现在是只要谁给他一根他想的骨头,他就立马能扑上去啃,之前她还挺放心二郎哥,只是这几个萝卜条可能在燕都受的排挤和白眼多了点,稳重的二郎哥现在对出人头地的渴望不比大郎哥浅,只是他善于掩饰,从不表露在外,也就让人看不出。
三郎更是一肚子愤慨,对这世道不平得很,宋小五敢说要是现在有人欺负宋家,这小子能立马提刀就去砍人,处在青春躁动期的少年郎现在那是一点就炸,也就在她这个妹妹和他们娘面前装得和善点。
四郎这小子是四个儿郎中变得最少的,但变得少也不得了,傻呼呼的,太容易成全别人伤害自己,说来,他是家里最需要看住,最需要护着点的。他这性子有坏的一方面,但也有最好的一方面,但总的说来,宋小五希望他能就这样过一辈子,要不然最终能让他改变性子的就是血的教训,而这说明,宋家肯定出大难了,也许还可能是因他而起,因只伤在四郎一个人的身上的话,他是改变不了自己的本质的。
这四根萝卜条问题都有,说几句话就改变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事,唯有顺途和家中的安宁还有时间才会磨平他们身上的急躁、戾气,宋小五在他们面前当孩子不耐烦,但她看着他们长大,稳住他们的那点耐心还是有的。
宋家有人要赴考,就是师祖秦公也是难免担忧,老人家为着徒孙们赴考的事一直四处打听着消息,也托了学生帮他打听上面传下来的猜题这些消息,为着这几个徒孙,他可谓也是呕心沥血了。
对此宋家最无动于衷,最没受影响的人就是宋小五了,她还跟以前一样不急不躁。这天天太热,一家四个儿郎胃口都不怎么样,这把宋张氏和莫婶急得团团转,莫叔更是扛起了扁担去买冰了,只有宋小五还在厨房坐板凳上翻弄着她昨晚浸着她的豆子,莫婶急得眼都发昏了,见这小祖宗还伺候豆子呢,急得小力地掐了她的脸蛋一下:“我的小娘子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啊?”
小娘子正打算做豆腐脑呢,闻言道:“饿他们两顿就好了。”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你哥哥们呢?”莫婶把她的手拉开,还没心疼完哥哥们,就心疼她道:“莫要再翻了,手都浸皱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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