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4节</h1>
师父说完之后指了指远方的那些放牛的人,意思就是要我看着他们.由于是白天,师父又和我说了这么多,而且远处还有人.所以我也并没有太害怕.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差不多两个小时,太阳也快下山了,师父还没有回来.远处放牛的人也都回去了.眼看天越来越黑.师父还没来.我就有点着急了.看着那两座坟山.心里越来越紧张.虽然说这个被封住了,但是隔壁那个没有啊,而且它们是两夫妻,难保不会一条心啊.按道理来说着是多想的,因为肖大爷的母亲已经过世十多年了.还存在灵魂的几率机会为零.可是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难免会多想.也难免会害怕.那个时候很单纯,就想了个办法,数到一百,师父还没来我就回去找他,当我数完之后,又给自己定了一个五百的目标.当五百数完之后正合计要再定多少目标的时候.远方来了一群人.走近之后我认出来了.前面一个是师父.后面还有五个中年男人.师父走在前面,另外一个人走在后面,中间四个人抬着一个什么东西,走近一看之后,赫然是一口棺材,而且还是一口没有上黑漆的棺材.还是原木色的.
他们走过来之后我心里舒了一口气,师父对我点点头表示夸奖,我欣然一笑.然后站在旁边看了起来.
师父开始请香烛,烧纸钱,又开始念各种定魂安魂咒,来的五个人中间有三个是科仪道士,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肖大爷的哥哥,还有一个是肖大爷的一个堂弟.他们两个亲属一直跪在地上烧纸.师父一直没停.不断的在做法事,那法事不是超度,而是用超度的手段来安魂.另外三个科仪道士也没闲着.一人拿着锣.一人拿着索拉,一人拿着小鼓.配合着师父把那个坟山围了起来.每个人都踏着小七星步.这是在给坟中灵神施压.先磨灭它的戾气,然后想办法给他换棺.
至于为什么要换棺,这就得说说师父离开之后的那一两个小时之内干了什么了.这也是时候师父口述给我的.
他回去就去了村医务室找到了肖大爷,他和另外一个科仪道士正在吊水,打消肿针,仔细询问了整个下葬过程之后,找出了葬礼的纰漏,和师父预想的差不多.其实在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遗体来说,就是个很大的事情了.
农村里面上了年纪的老人,除了干少量的农活之外,还多了一项工活,那就是为自己准备一副寿木,也就是棺材.肖大爷的父亲也一样,自己为自己打造了一副棺材,可是问题来了.他为自己准备寿木的时候,由于木材不够,但是又自己去砍不了树,所以就像委托两个儿子帮忙去砍几棵树来锯成大木块.无奈两个儿子都各种彼此推脱.总觉得这样的事情父亲自己就能做,最后他父亲也倔强,想着既然你们不帮忙,那就省着点做.最后总算把棺材做好了,长度差不多,但是宽度却很是不够,而且那棺木上面开口的位置要比下面大.他目测了一下上面可以躺进去想着入馆的时候下面多垫几层被子,再加上他觉得人越老就会越瘦.所以到时候躺进去应该也是可以的.
但是现实情况却和肖大爷父亲想象的有差距.他是因为肝病去世的,而且去世的很快.死的时候不但没有变瘦,反而身体变得更加浮肿.这样一来本来就很小的棺材就更加放不下他了.但是农村里面的一副棺材也要上千块,两个儿子都很穷,自然不肯花这个钱.想着能塞进去就硬塞进去.棺材盖子一盖,也看不出来什么.所以在入棺的时候,肖大爷的父亲几乎是侧着身子被放进去的.即使这样,那小小的寿木还是塞不进他父亲的遗体.
下葬的时候出现这个情况.搞得大家手忙脚乱,但是下葬的时辰又不能耽误,不说他们两兄弟不舍得给老父亲换一副棺木,就算他们舍得,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入棺足足搞了一个小时,由于遗体很僵硬.就算侧着把遗体放进去,最后棺木也还是盖不上.因为肩膀太宽,而且僵硬之后,脚也是伸直的,脚尖不是朝天的,而是和身体平行的.这样遗体增长,棺材的长度也显得不够.这两个因素就直接阻碍了盖棺.眼看下葬的时辰就要到了,最后他们想出了一个对遗体非常不敬的办法.用锤子打碎了肩胛骨和腿骨,最后几个壮汉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他父亲的遗体强行塞进了那副小了几号的棺木.不但如此,而且还耽误了下葬的时辰.
还有一点就是,人下葬之后要往遗体的嘴吧里面塞金.叫做含金,可以保佑后代发财,也可以当做路上给阴差的买路钱,但是他们两家都穷,没有金子,也没有银子,所以也没有管那么多,最后直接找了一枚硬币放在了嘴里面,而且还是锈迹斑驳的一块硬币.
他们家就这样凑合着给老父亲办完丧事,由于遗体受损,而且又耽误了时辰.老父亲的怨念变得越来越大,七七之后没有被阴差带走,但是由于一直有供奉,所以也没处什么大乱子,但是到了要戒饭的时候,问题就开始显现出来了.七七之后,他老父亲的意识就已经消散了,剩下的就只有怨念了.那怨念如何释放呢.那就是按照他遗所受的伤害,去报复路过坟山七步之内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小师傅会崴到脚,而那个科仪道士会造成肩膀严重脱臼的原因.这是一种无意识的报复.不管是谁,都会受到一样的伤害.所以在农村里面的老人通常会这样告诫小孩,不要去坟山边上玩,小心变成替死鬼.
事情就是这样,由于很随意的下葬引发的一场悲剧.
说回换棺仪式.师父和三个科仪道士足足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法事之后,就开始挖坟起棺了.由于准备做的很充足,所以过程也没有太大的意外,除了师父困魂时候被抓了一把之后,倒也没有发生其他人受伤的事情.值得一提的是,换棺的是时候,肖大爷父亲的遗体不但没有想象中那么腐烂发臭.反而和入殓时候的状态一般无二.而这种维持,靠的就是师父困住的那个灵神.
后面师父时候和我说,那个遗体之所以没有腐烂,是因为它一直在翻动遗体,而且怨念强大,所以才会迟迟没有腐烂.这样想来,也算是一个很可怜的灵神.
最后换完棺.填完土,祭拜完了之后.原来的小一号棺材直接被焚烧了再那片苞谷地里面,那火,持续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下了一场雨火才熄灭.肖大爷事后还为他的老父亲再连续做了九天的法事,这事才算彻底结束.其实算下来.如果当时准备一副合适的棺木.后面还不会花那么多钱.只是人有的时候,总是被随便所蒙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去办事,迟早有一天,也会尝到恶果.尤其是在丧葬习惯上面.更是马虎不得.
师父说:人来的清白,走的也干净.但是遗体如果被忽视不被尊重的话,那就是对这个人一辈子的否定,很可能会引发一些不满和怨念.出现恶灵的几率也是比较大的.所以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应该被无视.
第42章 水库
水库:
2013年春天的某一天中午,那天风和日丽,微风徐徐。我趟在客厅的沙发上午睡,就当我刚入睡不久,门铃就响了起来。是楼下大厅按的门牌号,从屏幕里面看到六七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楼下的保安,其他的差不多都光着膀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且那站位和表情,显然还和保安有点轻微冲突的样子。
看到这个场面我有点茫然,我心想我也没的罪过什么人啊,突然来这么多光膀子大哥,莫非是要找我麻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赶紧问了一句,你好,你们找谁啊?听到声音后他们没有继续冲突了,一个保安走到屏幕前说:“你好,这里来了几个民工,说是要找你有事,他们又说不出你的电话号码,所以我们拦着没让他们进去。这些人你认识吗?”
还没来得及回来,一个光膀子少年挤到了屏幕前说到:“x咕啊,是我啊,还记得我吗?”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觉得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他是谁了。他听我没说话又说道:彬咕啊,华彬啊。
我恍然大悟,那是我儿时住在我隔壁的邻居,只是长大之后大家各忙各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我们小时候的外号很统一,男孩就取名字里面的一个字加个“咕”。女孩子就取名字里面的一个字加个“妹几”。当然也是看顺口,还有一个男女通用的后缀就是“戊(wu)子”。所以村里的小孩基本都叫x咕子x戊子x妹几。听起来很是亲切。
想起他是谁之后,我说:“哦哦,记得了,快上来吧。”和保安说了句谢谢之后,就把门禁打开。
他们上了楼之后,我开门迎接,很随意的一声问候闲聊之后,我得知华彬初中念完之后就出去外面工地干活了。现在也成了家,小孩都有好几个了,而且他们家后面也搬走了,不在老家那边了,所以过年回去都很少能看到他。
来的几个人当中,除了华彬之外,其它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是从黝黑的皮肤看来,应该都是他工地里面的工友。
大家都是农村的,所以显得特别亲切,我招呼大家左下,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给大家喝着。聊了好一会儿,他们也没说正事,我感觉有点奇怪,于是出口问道:各位朋友来找我,想必也是有事吧?华彬,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能帮忙的也绝对不会推辞。”
他们互相对望了几眼,然后华彬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工地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个事情很诡异,可能是闹鬼了。我妈说你是做这个的,所以我就过来找你问问,看能不能帮帮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顺子,你和刘哥说一下吧,你们是当事人。讲的清楚些。”
我又转头看向顺子说:顺子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是做这一行的,你说出来万一我解决不了,也可以帮你们分析分析。不用有什么顾虑,大胆说。
顺子拿起手中的一罐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就开始给我讲起了他们工地的事情。顺子讲的也是支支吾吾,没有什么连续性,梳理了一下之后,大概是件这样的事情.
他们只是一只比较小的施工队.平时接的也都是一些乡村镇的小建设,就是修修灌溉渠道,小乡道还有水库水坝之类的小项目.而这次接的就是一个大型的水库建水坝的工程.他们和很多城市里面打游击的从业者一样,哪里有活就去哪里.施工队里面租了两个集装箱房,工程在哪里,集装箱房就运到哪里,也就住到哪里.可谓是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这次为了方便,也就直接把集装箱房安置在了水库东边的一片草地上.离水库也就三十来米的距离.虽然蚊子有些多,但是靠近水库.倒也凉爽.
由于当年的雨季提前,所以本来预计的工期缩短了将近三分之一.于是施工队就开始了昼夜不停两班倒的工作制度.想加快建水坝的速度.顺子几个他们上的是白班,早上九点到晚上八点的.统一住在了二号集装箱房.头三天倒没什么,一切正常,可是到了第四天,就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由于就住在水库旁边,所以他们有个习惯,晚上下班之后就先会跑到水库里面去洗澡.也算方便.第四天的晚上,他们有六个人一起去洗澡.那个水库有一个地方是比较适合下水的,但是离集装箱房却比较远.大概五百米左右.需要走过一个田埂.在水库的北边.那个田埂很窄.只能排着队走.当时顺子的一个堂弟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的.前面有五个人.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由于一天的工作都很累.他也没有在意,也没有发问,只是以为是又跟过来了一个工友.甚至那个工友还从后面撞了他两下.他也没有在意.
由于那天晚上月亮很大,所以大伙儿也没有人带手电筒.只是拿着盆,洗发水和香皂什么的就过去了.到了地方之后.顺子的堂弟又仔细数了数.确实只有六个人.但是他明明记得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的.此时确又不见了.所以他和大家一说,大家说他肯定是眼花了.因为除了他们六个是白班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晚班.不可能有人会在晚班之前还先来洗个澡的.而且晚班的人已经开工了.顺子也安慰他说:你怕是白天累坏了产生幻觉了吧.大家也没在意.各自安静的洗着各自的澡.
顺子的堂弟也接受了他们的说法,莫非是真的看花眼了.也没有再多想.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没什么害怕的.所以脱了裤子就下水洗澡了.由于大家都要洗头,又是在水库里面.水不是流动的.所以也不好站的太近.就每隔几米就站一个人.顺子的堂弟最后下水的.所以没了好位置.又由于水性不是很好,也不敢太往里面走.他就在田埂下面的一个位置洗了起来.那个位置不是靠岸边最远的.顺子和另外一个工友比他的位置还要靠里面.大家各自哼着歌,洗着澡.时不时的有人潜下水.然后潜到其他人身边又突然冲出来大吼一声.互相打打闹闹.也乐趣非凡.大家都知道顺子的堂弟水性不好,倒也没有人回去开他玩笑.就在大家打闹的正欢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堂弟大叫了一身,然后就潜入了水底.而且手不断的拍打着水面,身体还慢慢的往水库中央移动.
顺子一看急了.赶紧喊道:谁啊,别去搞他.他不会水.别开玩笑了.
但是并没有人从堂弟的身边冲出来.而且堂弟拍打水面的动作越来越大.头也还在水面上.一直啊啊啊的叫.那声音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是故意装出来的,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才发出来这样的声音的.
顺子有点恼火,这个时候大家也聚拢了过来,眼看堂弟就要被拉倒自己身边,然后被拉向水库重要了.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工友在笑.显然是觉得堂弟的动作滑稽好玩.他们也认为这只是某个工友的恶作剧.可是顺子不一样,他知道他堂弟五行忌水.水性也很差.出来打工的时候他大伯千叮呤万嘱咐叫他不要带堂弟去碰水.但是他以为在浅水的地方没事,出来水库洗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并没有太在意.但是这样被捉弄,表弟也会很害怕.
顺子几乎用吼的说道:这他妈谁啊,在搞我堂弟我弄死你.
然后开始接着月光看身边的人,到底少了谁.可是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顺子几乎是疯了似得冲过去堂弟身边,边冲还变喊道:都过来救人.不是我们的人拉的.
大家互相看了看,果然,除了表弟,五个人都在.并没有少了谁,既然这样,那是谁拉了表弟的腿看着顺子过去了.他们也赶紧跑了过去,因为里面的水会越来越深.到时候堂弟肯定会被拉倒水下面淹死.
那个时候顺子离堂弟的距离不远,堂弟的头也刚刚没入了水面.叫声也开始混合着鼓水泡声.越来越不清晰.
他一把抓起堂弟的手就往岸边的方向拉.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使他使劲全力的往外面拉了,却丝毫没有阻止表弟往水库中间移动的脚步,只是稍稍的速度慢了一点点而已.
没几秒钟,其他的工友也都过来了,然后一个接一个,手拉着手,开始一起使劲.拉着顺子,顺子拉着堂弟就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