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玖坐在婆娑河的庭院中,拎来一壶灵赭酿的梨子酒。
“是梨子酒?”南栖嗅到了香气,“我记得这是祖母最拿手的甜酒,当年爹爹甚是喜欢。”
溯玖听此,幻化出另一只酒杯,也为南栖满上一杯:“见过其余凤凰了?”
“见过了,他们说愿意一直追随我。”
“嗯,你与姥姥聊过之后,是何打算?”
南栖坐下,心平气和地抿了一口酒:“你呢?你又想继续做什么?”
“你既然已经醒了,我便不打算继续留在婆娑河。”溯玖一口饮尽杯中酒,眉心那一道朱红扎眼。他再次满上酒杯,发现其中落了一片细小的花瓣,应是随着春日的夜风,从不远处的花枝上吹落的。
溯玖道:“我会再去衡水河岸,让天界不得不继续应付我。”他抚住自己的心口处,“我这里好像有东西要碎了。”他说的正是那朵护住他心智的莲花,但他本身不知道这是朵莲花,也不知道这是莲辰替他放进去的。
但溯玖是知道的,这是一份牵挂。
南栖终于道:“其实,我涅槃的前一晚,见过你身边的季云鹤。”
溯玖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
南栖问:“他便是莲辰上仙,对吗?”
“他是,也不是。”溯玖深深道,“他不过是莲辰用自己心间的莲花,幻化的一个凡尘少年。莲辰向来警惕,做事从不露出马脚。也许连那季云鹤的长相,都不是他自己的。”
不然,如何会有人认不出季云鹤便是当年扶风阁身份尊贵的莲生上仙。
南栖的思绪飘至那个雨夜:“他要我规劝你,别在执迷不悔了。魔生孽障,你即使现在能够控制这一切,那么以后呢?魔的力量,始终会吞噬你的。”
当溯玖心间的莲花湮灭,便是他入魔的尽头。
可溯玖却问:“阿栖,若你今日是我,你该如何?”他手中的酒杯化作齑粉,随风而散,溯玖面目俊逸,生的与他的母妃一般多情,但旁人见着只觉得后怕。他是魔君溯玖,曾侵占自己的恩师,也曾大杀四方、弑父夺位。
“对他,我毫无办法……我只能在衡水河岸,像个幼儿一般无理取闹。我也觉得自己可笑,但我有何办法?!他当年说走就走了,音讯全无,我找了他那么多年!我以为他死了,便也想跟着去死,谁知他还活着……”
活着,却不要与我见面。
溯玖是记得的,在汒山的日子里,他身处黑暗,是莲辰温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