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栖却退后了一步,他讨厌自己如今哭泣的模样,好像他在苍玦面前,永远都是这般一无是处,除了掉眼泪,他似乎一下子就什么都不会了。
什么凤君,什么八千年修为,什么凤族,统统都在这充满回忆的正居里,再度变成了一只麻雀的臆想。
苍玦怀中的嘉澜转身,吸着鼻涕,望向和他一样眼眸氤氲的爹爹:“父君,爹爹哭了。”
苍玦没有说话,他的眉头轻轻皱起,随后犹豫了好久,他抬手。
正居之上,门前的两盏灯笼亮了,照亮了眼前的画面。
好似那年月色朦胧,在人间皇城游玩之时,苍玦以为南栖怕黑,为了哄他不要哭,便点了一路的灯笼照亮了前路,让那只爱哭鼻子的小麻雀能够看清前方的路,走得坦然。当时,苍玦便是这般生疏又尽力地对他道:“南栖,不要哭了。”
灯笼都亮了。
今朝也是。
他不会甜言蜜语,他甚是嘴笨:“南栖,别哭,灯笼亮了。”
虽只有两盏,却是柔光四溢。
苍玦是不会哄人的,但他想要哄南栖。他愿意哄南栖,他只想哄南栖。
……
南栖的面庞带着泪痕,他抓紧了自己的衣衫。
夜风轻轻吹过,两盏灯笼摇曳,晃进了南栖的心里。当年他唯恐离开苍玦,孤寂之意蔓延,便落下了眼泪。谁知眼前这人却以为他怕黑,替他点亮了巷子中一路的朴素灯笼。
家家户户,在那一日中,多费了半截蜡烛。
是南栖和苍玦“偷”了它们。
当初的南栖,虽是因为即将离别而悲伤,却也是窃喜的。
他喜欢的苍玦头一次哄了他。再多的眼泪,再多的不甘,也会悉数咽下。
一道道记忆绵延,揭开了过往的甜与痛,交织之下,竟是百感无言。
南栖仰头,眸中映着柔光,他真的止住了眼泪。半晌过后,他被苍玦拥入了怀中,嘉澜被夹在他们之间,懵懂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