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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还是如往常一样犀利呢,」顶着庞克头重金属摇滚造型的兰姆走进洞窟,她一开口就是对菲尔讚不绝口,「不对,看样子比之前更厉害了一些。」
「嘻嘻,你明知道我对恭维的话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菲尔笑得乐不可支,张开的血盆大口就算直接吞下一名小孩也不成问题,「你也是来有所求的吗?」
「不是,我单纯来探望你的。」
「就你最关心我了,兰姆,」菲尔走到石床坐下,它体贴兰姆与威士忌一直抬头看他的困扰,让双方视线能够接近,「其他长老也会来这里举行羽化仪式,但会来看我的五根手指头就数得出来。」
「真的吗?我很好奇是哪些长老。」
「像皮蛋瘦肉粥啊、无糖绿还有红龟粿这三位长老,其中又以红龟粿最讨厌了,」菲尔认真抱怨起来,「没有带伴手礼来就算了,还问题一大堆想要叫我回答这个那个的,真是烦死人!」
兰姆与威士忌对望一眼,接着兰姆继续提问。
「是不是问你鵺在哪里?」
「嘻,兰姆你真爱逗我开心,」菲尔笑的时候那像蛇一样的细舌,都会伸出嘴外蠢蠢欲动,「都知道答案还故意考我。」
「那你告诉红龟粿长老了?」
「是啊,我就是心太软,更何况她还答应我会派人带我最爱吃的牛舌来,」菲尔鲜红长舌滑出立体监牢,在风衣男子面前挑动,「我闻到味道囉,威士忌,快给我吧!」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用看的还是用闻的,」威士忌自风衣内侧拿出一盒保鲜食品,保鲜膜包覆着的东西就是新鲜牛舌,「连我藏在口袋银河里的东西都知道。」
「嘻,都说了我是『全知的菲尔』啦,你们还想骗我给我惊喜,」灵活舌头捲住目标物,将整盒牛舌带回监牢里撕开保鲜膜,狼吞虎嚥吃了起来,「我最讨厌惊喜了。」
不到五分鐘,一大盒牛舌全被死尸兽吞下肚,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是高级货呢,比红龟粿派人送来的还好吃,」菲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它张开两手十指在胸前,指尖黑雾全都冒出眼睛,「让我们回到正题吧,我看看,黑茧里的『业』……」
十颗小眼睛出现在手指头末端,它们骨碌碌地转动,像是在察看什么积极颤抖着。
有几颗眼睛甚至还注视着兰姆与威士忌。
「嘻嘻,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是什么样的『业』呢?」
兰姆关心道。
「真是少见吶,是幸还是不幸呢?」菲尔的十颗小眼睛从小指开始闭眼,依序到大姆指结束工作,消失在黑雾里头,「可谓是被诅咒的『业』呀。」
「菲尔,你就直说吧。」
「嘻嘻,好啦我不卖关子了,瞧你们心急的,」菲尔轻拍腹部,有股想要打嗝的衝动,它用手遮住嘴,却迟迟没有嗝跑出来,「是无限再生的『业』哦,我能看见的就到此为止,详细情况你们去迎接本人吧。」
「谢了菲尔,」风衣男子打算离开,扬起的左手挥了挥,「还有想看的书吗?下次我再帮你带来。」
「再见威士忌,有空的话帮我带本『异乡人』吧,听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真想一读其风采,先谢谢你了,」菲尔脸上没有眼睛,但可以明显感觉到它面向了兰姆,「既然威士忌去忙他的新人,你来陪我聊聊天好吗?兰姆。」
「那是我的荣幸,菲尔。」
兰姆向前与威士忌交错,赶着回到炸肉丸身边的风衣男子离开监牢洞窟前,还能听见菲尔和兰姆不绝于耳的交谈声。
来到黑茧前可以看见一点一滴的墨绿汁液落下,如同砍死尸人时脑袋流出的死魂幼虫体液。
滴满一滩黏稠水渍。
「噗咻!」
某种皮囊涨破声传来。
茧身不再饱满,它乾扁空洞,男孩似乎从黑茧下方破口脱离,失去意识般倒卧在墨绿液体里。
「小子,醒醒,」威士忌拉住炸肉丸双手拖出黑茧下方,他轻拍男孩脸颊,试图唤醒昏迷意识,「嘿,听得到我说话吗?」
「唔,大、大叔,咳!」睁开眼的男孩从嘴里吐出墨绿汁液,看来在茧里头包覆住他的就是这些诡异液体,「你……去哪里了?我在备用住宅里找不到你……」
「你先别急着说话,」威士忌很清楚,刚结束羽化仪式的人很容易处在记忆错乱的状态,「调整呼吸,稍作休息一下。」
「数不尽的尸人……无穷无尽的尸人衝上来咬我、啃我……」
男孩呢喃在茧里遭遇的梦魘,既真实又可怕,就连现在回想起来都冷汗直流。
「没事了,没事了,」风衣男子握住男孩的手,藉由掌心传递温度,「儘管是如同地狱的光景,但你还是战胜那些尸人了,对吧?」
「我被五马分尸、内脏被拉扯开来,不知道体会了这种痛苦多少次、绝望了多久,」炸肉丸双眼空洞张望,他目光无法对焦,彷彿灵魂还困在远方,「
', ' ')('恐惧没有终点,恶梦不断轮回……」
「你是怎么摆脱那些尸人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吃,我受够了,」炸肉丸莫名地笑了,「呵,我也有牙齿、指甲,也能啃、咬、撕,它们怎么对付我,我就怎么还给它们。」
风衣男子看着男孩的转变,忧心神情愈加凝重。
「后来我发现,被扯断吃掉的手长了回来,」男孩就像在讲述天方夜谭般的诡异幻想,「肚子被挖开也不会死掉,我比怪物还像怪物,能够不停復活。」
「恭喜,炸肉丸,你最终仍克服了心中最大的恐惧,死亡。」
空洞眼球渐渐回神,男孩与风衣男子关怀的视线终于相交。
「大叔,我……我通过仪式了?」
「没错,」威士忌拉男孩一把帮助他起身,炸肉丸毫不在乎一身黏稠液体,而是注视着手心,想要看看自己哪里不一样,「你成功羽化了。」
「我没有感觉到有哪里变得不一样,」男孩摸摸溼黏头顶,并没有长出尖角或是怪异的玩意儿,「所以,我能够使用『业』了吗?大叔。」
「你有资格了,接下来就是教你如何使用『业』,」威士忌从风衣内侧抽出黑色砍刀,锐利刀刃在火光照映下发出残忍光芒,「不过我想,你可以直接跳过这个阶段。」
「大叔,什么意……」
男孩话还没问完,左手便被一刀两断。
看着自己的手掌丢落在地上,切口血流如柱,吓傻的炸肉丸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救命恩人威士忌为什么要砍断自己的手?
「呜哇啊!」
迟了数秒后哀嚎声跟着痛楚爆发,男孩右手五指紧扣着断臂尖叫,他跪倒在地脑袋一片混乱。
紧接着诡异的事发生了。
左手的血不再喷发流出,肉与骨彷彿有生命般自我增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长』出了新左手。
「欸?」
需要时间思考理解的事情太多又来得太快,炸肉丸瞪着新左手一脸茫然。
「是不是跟你恶梦里的情况很类似?」
「大叔,难道这里也是梦吗?」
男孩抬头仰望风衣男子,他已经快要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了。
「很可惜,这里不是梦,」威士忌把刁在嘴角的烟靠近火把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舒畅身心灵,「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梦的话,活着就轻松多了。」
握住新生左手后再次拉起男孩,威士忌为他刚才攻击一事致歉。
「抱歉,突然挥刀砍断你的左手,」吐出烟雾,风衣男子藉由触感和回握的力道,确认新生左手与原来左手并没有不同,「这是为了让你最快体认到自身『业』的恶劣方式。」
「这就是我的『业』?」男孩左手五指争相动着,就怕重新长出来的机能会比较差劲,「跟蜥蜴尾巴断掉一样可以重生?」
「傻小子,当然比蜥蜴尾巴强多了,」威士忌看着地上的断手,发现它竟然腐烂分解,不到一分鐘只剩一滩血水,「就算砍断你的脑袋也能长出一颗新的。」
「不、不是吧?」
「是真的,我知道你很好奇我如何得知,这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风衣男子移动步伐打算离开洞窟,示意要男孩跟上,「现在状况分秒必争,我们得赶快出发。」
「出发?要去哪里呀大叔?」
「你刚羽化完成脑袋还没醒不太灵光,」风衣男子在宛如迷宫的洞穴里来去自如,一点也不像他说的是个路痴,「我们还得去交涉两名死亡猎人一同狩猎死尸兽,还记得吗?」
「鵺……」
「那个杀了我同伴还有砸碎我房子的混蛋东西,」风衣男子恨不得现在就亲手宰了死尸兽,他边走边诅咒道:「剩下的一颗眼睛等着我来挖吧!」
「那大叔,我们现在是先去找香草医生?」
「香草肯定没问题的,反正她眼里只有钱,」风衣男子带领男孩走出洞窟入口,迎接他们的是夜空无云的一轮明月,此处看起来像是废弃矿坑,地面还有残破的轨道遗跡,「我们要先找的人是蛋沙拉。」
「呃,就是被大叔称之为疯子的……红阶猎人……」
「放轻松点,小子,她或许跟你很合得来哦。」
「跟我合得来?大叔你又在逗我了。」
「哈,蛋沙拉是个以残虐尸人为乐的死亡猎人,」威士忌趁着月光洒在大地带来一片银亮,从口袋银河里掏出美酒畅饮,「你不也是志在消灭尸人吗?」
「我杀尸人不是为了取乐,光是这一点就和蛋沙拉不同了吧。」
「杀戮这种东西一旦久了、习惯了,有些人不知不觉会上癮的,」威士忌用袖口拭去嘴角酒渍,他很喜欢月亮,觉得在月光下慢步品酒是一种享受,「就像烟就像酒,更像毒品或权力。」
杀掉尸人,只是为了替母亲报仇。
杀掉尸人,只是为了发洩心中的恨。
倘若有一
', ' ')('天杀掉尸人只为了享乐,那样的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男孩不由自主地思索着。
「来,喝一点吧?」
「大叔,你知道我不喝酒……」才拒绝到一半就发现风衣男子递来的是可乐,炸肉丸不好意思地接过冷饮,「谢了大叔,好冰哦,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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