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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
四点四十八分,片场正忙的不可开交。
汪云臻今天的戏只剩最后一场,这也是她在这个剧组的最后一场,没有活到最后的四番角色,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杀青宴。
趁着还没开始的间隙,汪云臻又扫了几眼剧本,快速过了一遍。之后她才拿起手机查看,姐姐已经发来消息,郁童状况稳定下来,并让她不用担心,拍戏最重要。
但她的神情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仍旧微蹙着眉。
旁边的助理秦斯薇担心她:怎么了,需要喝点水吗?
汪云臻转过头对着秦斯薇,勉强一笑:没事,今天结束你休息几天吧,我帮你跟成哥要几天假。
秦斯薇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她是今年刚毕业的新人,初入职场又没有关系,被周守成分给了汪云臻。起初她还有些不乐意,他们这行要想从执行助理混成有头有脸的经纪人,要的是资历和人脉,最好能跟着已经成了的混个脸熟,或者上升期的小花,累是累点,但要混出来就直接跟着升了级别。
汪云臻是大花和小花以外的那类演员,有着一两个让观众印象深刻的配角,但又绝不会脸熟到让人叫出本名。其实两年前秦斯薇还在念书的时候还是很看好汪云臻的,那时候她刚出道,演一个文艺片的三番。即使是三番,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无他汪云臻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同时演技又过关。不过后来大银幕上再也没出现过这张脸,秦斯薇一度以为她退了圈,还为她惋惜过。
直到秦斯薇自己成了汪云臻的执行助理,惋惜就成了不乐意。但抛开这些,仅从作为人的角度,秦斯薇觉得汪云臻是个很有独特吸引力的人,因而短暂的几个月相处,她的那点儿不乐意就已经通通烟消云散。
比如这会儿,汪云臻托着腮观察片场的每一个人,再时不时学一学他们的神态,她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被下一件事打断。
来来来,最后一场,都打起精神!副导演老杨举着喇叭呼喊。
汪云臻则像上了发条一般,立即从自己的状态脱身进入剧情。这是秦斯薇最佩服她的一点,对工作保持敬畏之心。
好,卡,收工!老杨在监视器看到满意画面后,又扯着喊了一句。
汪云臻稍微放松了点姿态,背也没那么刚才挺直,戏里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一下泄了许多,又成了平时那个温软的她。汪云臻看着秦斯薇向她这边跑过来,一只手背在后面。
小汪老师,看!秦斯薇从身拿出了一大把绿蔷薇。
彼时夕阳下泻,鲜花美人,秦斯薇瞧着只觉得说不出的相称。
小秦老师费心啦!汪云臻打趣她。
两人也没在片场多留,上了保姆车就各自回了家。
汪云臻的房子是她今年刚买的,八十多平的两居室,除去留给郁童治病的钱没动,全款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积蓄。好在是精装修,直接拎包入住,省去了装修时期的租房的费用。
洗漱过后,汪云臻从冰箱拿了根雪糕出来。
南城初初入秋,晚风带着一点凉意,稍稍吹散白日的余热。汪云臻倚在阳台扶手上,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她漂亮精致的长卷发在风里四散,扬起缱绻的幅度。
突兀的铃声响起,汪云臻看见来电提示上周守成的名字抿了下嘴:成哥,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似乎是在饭局上:是这样的云臻,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在剧组杀青以后就没行程安排了吧。
汪云臻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复。
你还记得上上个月你面试的那个话剧吗?周守成自己也受不了嘈杂声,换了通话地点,那头终于安静下来。
记得。
那个,杜若漪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小姐脾气犯了,要不还是你去演。
成哥,汪云臻深呼了口气,当初是你说我无视公司制度,私自面试,才把我换掉的。
哎呀,云臻啊,你入行也两年了,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后面有人。你看这一有机会我不还是想到你了,咱们公司可不止你一个等着饭吃。
这个角色本来就是我自己拿到的!汪云臻提了音量,但是由于她本身的声音偏软,提了声也没什么震慑力。
是是是,我知道。不过你那么喜欢的角色就在眼前,咱也犯不着赌气不要是吧?汪老师大人有大量,接了呗。
好吧。但我想帮斯薇要几天假,话剧我自己去排就好了,她这几个月除了跟我还要跑小杨的场子,挺辛苦的。
行,没问题,小秦是挺拼的。那我跟剧院那边打声招呼,你明天跟着去排练。
汪云臻挂断电话叹了口气,手里的雪糕早化了,在地板上留下一滩黏糊糊的水渍。外头的月亮也说不上亮,她一下子觉得没意思,干脆回房间休息。
同样没什么兴致的还有仍在办公室的薄牧,他正被黎飞这个无事忙骚扰。
哎呀,哥,你就和我一起去看话剧吧!黎飞极为不讲道理,一屁
', ' ')('股赖在薄牧办公桌上。
你说出一个我必须要去的理由,一个就行。薄牧干脆停了手上工作,带笑看向黎飞。
哥,你别笑我害怕。我这不是看你工作太辛苦了吗,陶冶一下情操。黎飞满脸乖巧。
没别的?
没有!而且我买的第一排的票,多贴心。
薄牧冷笑几声:第一排?哪位演员?
别这么直接呀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哪次不是认真的
当然说归说,薄牧还是如约去看了黎飞说的话剧,毕竟他还需要与黎飞父亲维持合作关系。
这样有社交作用的娱乐方式,被薄牧归类为有效娱乐。
南城话剧院地理位置极佳,坐落在市中心老城区,旧时的护城河从一旁流经将它与新的商圈隔开。
黎飞到的要比薄牧早很多,在后台同小女友打闹许久,估摸时间差不多才出来等着薄牧。
哥,你可真及时,卡着开场前几分钟。黎飞领薄牧入内。
剧情过半汪云臻才登上舞台,此时整个台子仅有她身侧的一道打光,她的脸一半在光下,勇敢决绝,另一半在阴影里,藏住了害怕与纠结,最后光落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薄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柔但不可忽视,像一张细密的网,笼罩着她的周身然后一寸寸收紧。他没有任何收敛,肆意张扬地盯着。
汪云臻有些不自在,她敏锐地嗅到些许危险,但当她借着动作看向观众席,却发现危险气息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灵巧柔弱的猎物令薄牧兴奋,心跳鼓动,血液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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