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有一条小小的田间小路,程水北闻着泥土芬芳,想起问程南正事。
“你今天和张爷爷出去,都碰见什么了,他去干什么了?”
程南一脚踢开路边的小石子,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坐车去了东边,东边有好多漂亮的大房子。”
城东和城西一向都是两个模样。
“张爷爷去城东干嘛呢?”程水北继续问。
程南歪着头回想:“其实张爷爷下了公交车以后没让我跟着,他先去银行取了钱,然后给了我一块钱买吃的,让我在公交站等他。”
张老头故意支开程南,是要做什么?
没等程水北问,程南仰着头邀功一样继续说:“但我想到你的话,没有去买吃的,偷偷跟上去了。”
程南说他跟在张老头的后面,进了一个有很多漂亮大房子的地方,那里的花开得很好,还有喷泉。
临江别苑。
“张爷爷走到一个黄色的房子门口,见了一个穿黑西装的人。”
“我看见,张爷爷把腰包里的钱都给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报刊亭三人组,中单【嘴碎小北】留守城西,辅助【调皮小南】跟随打野【心软老张头】前往城东敌方野区发育!
第15章 第一年(14)
“……我把张爷爷送回家,爸爸让我来接你一起回去。”
程南仍旧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为自己圆满完成任务而高兴,程水北的脑子却已经开始嗡嗡作响。
黄色的房子……他印象里临江别苑是有这么一家,据说是做生意发迹的,财大气粗,逢年过节放鞭炮比谁都张扬,他的继父邵冀华对此种暴发户行径颇有微词。
张老头为什么把钱都给人家,是欠的钱吗,还是被人骗了?如果是欠的,欠谁的,欠了多少,怎么没听他说过?如果是被骗了,骗子也太可恶了,小老头儿的辛苦钱都骗!
程水北攥紧拳头,一时间理不出来个思路,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家,闻见烟火气,暂时把这事搁置了。
程文秋正端着碗筷往大铁盆上摆,看见他们进门赶紧招呼:“小南小北都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啦!”
晚饭是麦仁粥,程文秋炒了两个菜,土豆丝和烧茄子,程水北抓着爸爸亲手蒸的馒头连吃了两个。
爸爸做的饭。
他吃的开心,程文秋看的也开心:“多好,小北以后就回家吃晚饭吧,程叔给你们做好吃的!”
家里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程文秋口中的好吃的也就是辣炒土豆丝和南瓜包子。
可程水北还是很欢喜,鼓着撑得满满的腮帮子应声:“都听程叔的,以后早点回家!”
一个月来,程水北拢共吃撑过两次,一次是头回在张老头那里混上的炒饭,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程水北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嗝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解释结果嗓子眼儿里又冒出来一个,倒是把收拾碗筷的程文秋逗乐了。
程文秋笑眯眯地停下手里的活计,说:“憋着一口气,然后大拇指掐着另一只手的虎口,一会儿就好了。”
小时候兄弟俩偶尔贪嘴吃多一直打嗝儿,程文秋就是这样教他们的。
程水北按照他说的去做,没多大会儿果然不打嗝儿了,浑身都是舒舒服服的暖意。
程南放下碗筷就屋里看电视了,程水北也不好意思干坐着看程文秋一个人忙活,主动凑到水龙头底下和父亲一起刷碗。
在哗啦啦的水声里,程水北突然想起张老头的事或许程文秋能知道一二。
他接过程文秋递过来的洗干净的碗,开口问:“程叔,张大爷欠别人钱吗?”
程文秋疑惑地扭头看他一眼,脸色可见地谨慎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今天看见张大爷给了别人一大笔钱,担心他是被人骗了。”
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总会犯一些糊涂,程水北这担心不无道理。
程文秋并没有回答他,低下头默默刷碗,程水北不敢多问,也只是跟在父亲后面帮忙。
碗筷洗完,程文秋端着锅碗瓢盆放回煤球炉旁边的矮木箱里,擦干净了手才缓缓开口:“你说这个啊,张大爷的日子比我们苦多了。”
程水北搬来两个小马扎,和父亲一人一个坐着,做好准备听张大爷这个比他们还苦的故事。
“张大爷家不在这边,起先也不住这里,是生程南那一年搬过来的,人就租住三道胡同那边。”
二道胡同这边还是城区改建后留下来的村里老民房,大多是附近谋生的人来租住,至于三道胡同那边,原本是破落的库房,居住条件比这边还要苦一些。
“他本来是庄稼人,夫妻两个种地耕田,还有个儿子十几岁就去当兵了,小伙子肯吃苦还评过标兵呢,张大爷说他早年的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十里八乡的都羡慕他。”
程水北甚至可以想象到张老头抱着军用水壶坐在田间地头和邻里炫耀自己那个当兵的儿子的骄傲神情。
“后来,日子就变了。”
“他儿子复员回家,不想再种庄稼,就带着老两口的积蓄来到江朔这边的开发区学人下海做生意。具体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反正短短几年就把全家的钱都赔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大笔钱。”
张老头还的,是他儿子欠的钱?那他儿子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