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颔首,抱臂看着她,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说说?”
嘉宁彻底无语,趁着四下无旁人,甩了对方一个白眼,清清嗓子,扯着嘴角道:“南夫人我不熟,但——君姑嘛,我是很了解的,是个极贤淑的主母,南夫人之于她,应当就和姜媪差不多,只不过姜媪是服侍君姑的,南夫人是服侍君舅的。”
陆聿听着她侃侃而谈,忍俊不禁,甚觉有趣地挑眉。
“你这是把南夫人比作仆妇?倒是胆子大。”
“我和你私下聊聊嘛……莫非还要字斟句酌?”嘉宁歪头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听雪阁离主院不算远,言语间,便近了。陆聿扫了一眼院外扫洒的女使,抬手拍了拍嘉宁的脑袋,轻笑道:“回屋了继续说。”
今日虽然匆忙,但嘉宁从来不允许自己在妆容服饰上落后于人,瞪了一眼陆聿,抬手抚了抚发间的珠钗,确认没有移位,有些不满地抿着嘴唇,道:“说话就说话,不要摸我的头发。”
少年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同时笑着解释:“我的错我的错,没有把头发给你揉乱的……”
嘉宁皱了皱鼻子,没搭理他,两人并肩走进主院。
一入厅堂,便见到硕大的紫檀木圆桌旁已围坐了许多人。晋侯居首席,楚夫人在他右手边,南夫人挨着楚夫人,其后依次是陆琬,陆玦。
两人竟是来迟了。
陆聿含笑上前,朗声道:“恕儿失礼,竟让诸位长辈久等。”说着,十分自然地向晋侯、楚夫人一一行礼。
嘉宁略落后他半步,笑盈盈地微微俯身,就算作见礼了。
晋侯眉目疏朗,笑意盎然,长臂一引,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泥于虚礼。嘉宁,匆忙了一日饿了吧?快快入座。”
嘉宁向来觉得自己这位君舅不仅姿容甚美,脾性更是宽厚风趣,倒是偌大个陆家顶顶有趣之人。
闻言从容笑道:“倒是让君舅说中了,我坐了一日马车,都没正经用些饭食,此时眼看着佳肴美馔,确实是感到腹中饥饿。”
晋侯见嘉宁接了自己玩笑似的关怀,哈哈大笑两声,又催促道:“既然饿了,那便先用饭,吃饱了,咱们一家人再好好叙旧。”说着,便朝楚夫人看了一眼。
楚夫人会意,立刻便有女使鱼涌而入,将碗碟、牙箸一一放于人前。
陆聿坐在晋侯左手边,父子二人数月未见,自然少不得佐以美酒,嘉宁挨着陆聿坐下,手执牙箸,斯斯文文地用着饭。
宴罢,撤了残羹冷炙,重换上茶具果蔬。
虽饮了不少酒水,但晋侯的目光依然清明,他的眼神在陆聿、嘉宁身上逡巡了一霎,悠哉开口道:“嘉宁此次回雒阳,玩得可还欢喜?”
少女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笑道:“很是欢喜。”
“陛下和太后娘娘原本还担忧我在晋阳水土不服,我这次回去,他们都放心不少。娘娘还夸我体丰了些,说一定多亏了君姑悉心照料。”
楚夫人听她提及自己,点了点头,道:“娘娘客气了,嘉宁你即是聿儿新妇,那我作为君姑,照拂你乃份内之事。”说着,看向嘉宁的目光带了几分满意。
今日一番相处,她觉得小郡主似是懂事了不少,不禁在心里感叹,恐怕也只有许太后能‘降服’这位小郡主,瞧,这回雒阳呆了三个月,竟如此听话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