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无惧无畏地直视他的眼眸:“刀剑锋利、削发如泥,可是——”
“你敢杀我么?”
“不敢?不敢就把这破玩意给我收回去,看着碍眼。”
周洛已经被吓傻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刚才冷静自持的郡主突然变得如此疾言遽色?
少女有心缓和气氛,但被权怀悯那气势逼人的眸光一扫,便立刻垂下眼帘,不敢多言。
“你说得对,我不敢杀你。”权怀悯说着,阴郁的眼眸微沉,横亘在嘉宁脖颈处的利刃往下压了压,在少女白皙如玉的玉颈上留下一道血痕,“但是你这么漂亮的皮子若留点印子……”
“那多可惜。”说完,阴恻恻地笑笑,收剑回鞘。
“可惜么?”嘉宁秀眉轻扬,回之以冷笑,“我倒觉得你更可惜。”
“好歹也是有名有望的世家子,怎会沦落到与邪教淫祀之流为伍?”
“此事,权氏家主可知悉?代王妃可知悉?你可真会给家族蒙羞。”
权怀悯冷哼一声,将手放在剑柄处,不甚耐烦地轻敲:“某的家事,不劳郡主费心。此行不短,郡主最好乖乖闭嘴,别再试图惹怒我,否则……”
“我不介意让郡主看看‘邪教淫祀’的手段。”
嘉宁对他的威胁之语嗤之以鼻,浅淡如琉璃珠似的眼眸落在男人脸上,眼底嘲讽之意毫不掩饰:“你不会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地带着我回冀州吧?”
“真当并州金鳞骑吃素的?”
“很遗憾,但郡主此行的确得去总坛‘作客’了。”权怀悯脸上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仿佛在戏谑着说“传闻中的并州铁骑似乎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嘉宁看着男人的神情,忽而笑了:“蠢货。”
“?”
权怀悯有些疑惑,习武之人的直觉使他感受到头顶似有劲风袭来,猛地抬头,什么都没来及看清,顶骨被重重一砸,瞬时陷入了混沌之中。
黑袍翻卷,靴底触地无声无息,脚尖一旋,来人站定身体。
墨发高束,凤目凌然,正是陆聿。
少年顺手接住被砸晕的权怀悯,将其轻轻放在地上,避免发出声响。嘉宁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将被绳索束缚的手腕抬起,递到陆聿面前。
少年浓如墨色的眼眸凉凉扫过,看着原本赛雪欺霜的腕子被绑出突兀的红痕,没动。
“手痛。”嘉宁用气声说道。
陆聿自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指尖银光微闪,少女手腕上的绳索便立即断裂委地。
双手被禁锢太久,血液不流通,绳结骤松,嘉宁吃痛地“嘶”声,飞快地甩了甩手,试图缓解这酥麻的痛感。
少年看她一眼,仍然没有说话,沉默着拉过她的手臂,按着那藕节似的腕子上伶仃的骨节,不轻不重地揉搓起来。
他的手指微凉,按在腕骨上,似有奇效般缓解了火辣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