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不好,小时候连书都没好好念过,连一句简单的英文都说不会。
被他从散乱的机车铺垃圾堆里捡出来,如果他没来,她的人生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幸福。
是他,让她变好了。
阮愫喜欢古皓白,不是那种简单的男女之情,她简直是把他当神明崇拜。
古皓白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对叶静楠那么介怀,因为她在自卑。
古皓白也终于明白为何在临城的雪砚寺,为何他置身人山人海,帮她抢到新年的头香,给她摇一根上上签,拨开人群,温柔的将她引领到神明的脚下,她会满眼满脸的感动。
因为她用自己受苦的童年,才换得了她喜欢的人来到他面前。
如同是跟神明签字画押,历尽磨难,才求得古皓白对她心动一刹。
拿着她留下的东西,古皓白很迷惑,为何他参加联合军演的这些日子,阮愫怎么一条微信,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
为了理顺过往,本来准备马上联系阮愫的古皓白先打给了纪长河。
许久不联系,他生疏的喊了一声“外公”。
纪长河问:“怎么把我这个老家伙想起来了?”
“阮愫给我带来了一幅字画,上面有我跟她的名字。”
古皓白声音发沙,眼眶有些湿,眼角亦染上了薄红,他哽咽着喉头,万分不肯相信一开始的阮愫就是那个被不负责任的父亲整天关在家里虐待的小孩。
当时年少叛逆的他救她,最大的企图是为了疯狂花钱,用以报复他父亲古志昀,他可以随手给两个陌生人两百万现钞。
其次才是觉得那个每天要干很多重活,甚至连学都没上的瘦弱小孩可怜。
可是她却把他当成是她的神明供奉,从此以后,她做一切的事,都是为他。
“她就是那年我给你带回来,要你帮她找妈跟哥的小孩,对吗……”古皓白的声音渐渐哑到了最极致。
他快说不出话来了。
他忽然很想哭,心像是被数不清的针在扎,疼得难以形容。
那明明是他此生想要好好宠溺到老死的乖宝,却受了数不清的苦才来到他身边。
甚至,就算真的来到了他身边,他一开始还总是把他的乖宝推远。
古皓白宁愿阮愫如她伪装的外表,就是一个明艳得没心没肺的小撩精。
只是,当关于回忆的妆匣打开,他才发现她温柔又坚定,稚拙又顽固。
这些年,她到底是走了多漫长的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来到他身边,让懒颓厌世的他正眼看她,得他喜欢,让他宠溺。
“啊,那个小孩就是她,怎么了?”
纪长河笑语,“你们在一起了?她来找你了吗?年前她告诉我她要坐火车来找你。那年你去苏城找你爸,她在我这儿住了小两月,天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可你一直不回来。
后来她被她家里人接走了,走的那天,还给你留了个礼物,我到现在还帮你收着的,当时我告诉你了,你说你不要。”
“什么礼物?”古皓白根本不记得有这些微末小事了。
“纸月亮。”纪长河回答,“她亲手用纸折的。”
“……”
古皓白脑子里轰一声炸开来,身体的所有感知是雪茫茫的一片空白。
他被无以为继的震撼到了。
原来,就算是纸月亮,也是一条暗示。
她不是喜欢临城落月酒馆里挂着的月亮,她是想告诉他,十三岁的时候,她就为他折过月亮。
他救了她,她被家人接走的那天,她想跟他说谢谢,她身上没有钱,买不了什么礼物,纪长河的房子隔壁是折纸店,她跟着人家学了整整一个月,给他折了一个月亮,虔诚的送给他言谢。
可是年少颓废的他根本不在乎,连去看这个礼物一眼的机会都不给她。
“外公,我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她是谁……”二十四岁的古皓白曾经濒死的心在这一瞬,真的活过来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以为这人间全是荒芜,他懒颓厌世,不管是什么人跟什么事,他都毫不在乎,他远离人群,憎恶浮华,在落后的蛮荒之地自我放逐。
却不曾想到,因为他,有个人的人间变得不再荒芜。
皓白,阮愫。
那副字画上的名字,栩栩如生的戳痛他噙满热泪的双眼。
那是两个人多年的人生,早就并联在了一起。他却全然不知。
“也不晚啊,去找她吧,早长成漂亮姑娘了,后来他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你别心疼了。一切都好,一切都不晚……”
纪长河安慰的话还没说完,赵恺的电话十万火急的来了。
古皓白先听了赵恺的。
“皓哥,出事了。”赵恺气喘吁吁,口吻愧疚,“我刚从家里跑出来,陆姨这些日子一直关着我。”
“什么事?”古皓白没见过赵恺这么慌乱。
“阮小姐不见了,我联系不上她,有人帮她办了出国手续。我猜,是初哥。”
“混账!苏禹初是不是他妈就想死?!”古皓白从板凳上腾的站起,大发雷霆,“他把她带去哪里了,给我找,马上找。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