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吃东西,已经成了他的阴影。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死。
还有仇未报。
当初的一切被‘意外’两个字藏起来,可他不是傻子,一切都记着,没还回去不过是因为暂时没能力。
想到这里,桑瑾看了眼手边的药丸盒子,也不知道这牧家书香世家,牧青璃此人听说最新诗书,怎么会突然去学医?
这半个月一来,她在宫中虽然从不出门,可有些消息还是被会泄露出来。
堂堂郑国公府的少夫人,却在婚后开始学医,莫不是真的如同流言那般,被曾经的情敌,如今的婆婆,给折腾怕了,想要自救?
今天去凤仪宫,桑瑾也确实被惊到了,只能说她天赋过人,居然真的在短短半个月,将太医都无法解决的难题,给解决了。
皇后的面色,说是半个月年轻了十岁也不为过。
一下子仿佛重回年轻时候,这样的本事,桑瑾眸色一顿,打开盒子,将那简陋憨态的大瓷瓶拿出来。
整个拿出来后,瓷瓶更显得胖呼呼的,圆肚子里装了许多药丸,他打开,鼻尖闻到熟悉的中药材味,带着苦涩,可在这苦涩中,他似乎又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在这满是苦涩的药味的瓷瓶里,这一点点香甜的味道就显得十分特别了。
“殿下,奴才先给您试一下吧?”伺候他的平安有些担心的说了一声。
桑瑾摇了摇头。
皇后是不可能害他的,这个表妹给他是也并无半点心虚。
只是当他倒出一颗深褐色的药丸到手心,要放到嘴里时,手指却是一抖,马上那疼痛又会到来了。
他眼皮一跳,斟酌几番,还是放弃了。
皇后说这个治疗风寒的,也许对他嗓子有用,可那作用肯定不大,先放着吧。
想完,桑瑾将药丸放回去,盖上盖子,又放回盒子里,靠在马车上,思考着待会儿走时,要带哪些东西。
苏州水灾,感染风寒的人肯定很多,这方面的药材得多带一点,还有赈灾的粮食和银钱……
只是他想到一点。
郑国公在半个月前刚被皇后派人去落了面子,隔了许久才提出让他去苏州治理水患,看起来像是给了他一个肥差,可他直觉,这个郑国公,不会给他什么话好事。
听说水灾之后,往往伴随着瘟疫,虽然暂时没有消息说有瘟疫,但桑瑾心头还是一凛。
只希望情况在可控制范围内了。
待在郑国公府的沉香凝也听见这个消息了,愣了片刻后,她差点笑出声。
“夫人?”碧落嘟囔一句:“听说是郑国公提出来这个事的,可这不是让三皇子捡便宜吗?到时候立功回来,寒露院那位,怕不是要更加得意了,如今都靠着皇后,半个月不愿意回来。”
沉香凝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碧落噘嘴:“那您说,这对我们有什么好的?”
沉香凝没有说话,笑吟吟的对着镜子描眉,想着记忆里的事情。
苏州水灾的事,在一个月前已经有一个大臣带着赈灾的东西过去了,不过此时传递消息缓慢,没人知道那边情况具体怎么样。
看起来像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可沉香凝虽然只活了未来两年时间,但也知道,这次去治理苏州水灾,并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上,原本这次水灾,应该是郑国公在第一次就被派去,结果因为当地知府没有如实禀报灾情,感染瘟疫,死在他乡。
因此这一次,沉香凝坚决不让他离开,当时两人正新婚,郑国公也不想离开,因此推辞了这个看起来是肥差的事情。
果然这一世也和记忆里一样,第一次去的大臣到现在也没回来,虽然还没传来身亡的消息,但也差不多。
她记得,因为苏州水灾,朝廷一共派了三次大臣过去,死伤百万,横尸遍野,苏州原本还算富庶的城市,一下子元气大伤。
原本苏州知府知情不报,占地为王,派去赈灾的两次大臣都死在那边,肯定被坑了。
将那些感染风寒或者瘟疫的难民都直接焚烧,死得太惨重,要不是有几个人托着残躯来道京城,击打御鼓,这一切真相,都会被掩埋。
因此第三次,朝廷是直接派了一个军队过去的。
沉香凝一开始拦住郑国公后,就忘记了这个事。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事还能成为牧青璃那边靠山的夺命符。
三皇子真可怜。
要怪只能怪他那嫡母。
好端端的深宫皇后,非要插手旁人的家务事,她也没虐待牧青璃,不过是折腾一下她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还非要皇后来折辱她!
上辈子自己没了一个孩子,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求助无门,只能不甘的死去,那怎么说?!
“咔擦”因为过去用力,眉笔断裂,在她眉尾划出一道黑线。
碧落惊呼一声。
便看见自家小姐转过脸来,那一抹黑线硬生生破坏了沉香凝明艳动人的五官,让她眼眸多了几分冰冷的杀意,仿佛重回人间的厉鬼一般。
碧落背后一凉,惊呼声才开个头就咽下去了,胆战心惊的看着她:“夫、夫人,你怎么了?要不奴婢给你画眉?”
沉香凝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上辈子抑郁而死的江子林平妻,而是这辈子,郑国公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