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1 / 2)

鹿听晚知道,他惯有的小毛病。他的起床气重,每次都怕会吓到她,会缓一会才开始跟她说话。

言璟:“怕你走。”

怕你不回来的那种走。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砸在人心上似的。

只是那么一瞬间,鹿听晚的眼圈止不住泛红。连续的打击让她的情绪像是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她咬着下唇尽量不让眼泪落下。

“小奶猫。”言璟睁开眼眸,指腹温柔地触碰着她的眼角,“别哭,别哭。”

鹿听晚莹亮的猫眼里氤氲着水汽,雾蒙蒙地一片。

言璟单手环过她的腰身,将人揽入怀中,掌心抚着她的背脊,耐心地哄着她,“我们小阿晚,别怕,没事了。”

鹿听晚的身子僵了片刻,寒意和崩溃开始来临,她靠在他的肩颈上,视线终于被泪水占据,“你……知道了啊。”

鹿听晚的艺术造诣,可以说是闻夏一手带出来的。

而闻夏平日性子有多温和,在画画这件事上,她就就有多严苛。高标准高要求这一套,鹿听晚完全是跟着她学的。

在鹿听晚有记忆开始,她的日常,无非就是各种硬度的铅笔,数不尽的颜料,数不清的画纸,各种日夜的练习,枯燥乏味,却周而复始。

艺界有句调侃话:艺术家都是“疯子”。

鹿听晚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闻夏——是。

“我妈妈,”鹿听晚声音很平静,“躁郁症。”

躁郁症,双向情感障碍,又称“天才病”。失落和兴奋,正常和崩溃,情绪完全是两极分布。

躁郁这个症状,通常是触不及防又无迹可寻,一点点小事也能成为诱因。

闻夏会因为一笔她认为不满意的笔锋,哭嚎上整天整夜;也会因为一笔她满意的笔锋,从白天叨叨到夜晚,笑意盈盈。

在获得全国美展的金奖之后,作品没有好的成绩,长期的空白,外界的舆论,职业的压力,闻夏开始发病。

在b大任教的那一段时间,也就成了她最后出现在业界人前的消息。

闻夏退了,她不再画画。但她也从来没放弃过画画,只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鹿听晚的身上。

鹿听晚静静回忆着:“那段时间我最常听到的话应该就是,‘你需要做得更好’。”

可舆论啊,向来就不会因为人本身而消失。

闻夏逃避的那份压力,落在了她的身上。

鹿听晚最开始去参加比赛的时候顺风顺水,一路敞亮,并未出现什么挫折。

而艺术的理解本身就是多样性的,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意外的出现。

直到那次她失误,拿了个第二名。这件事开始变成导.火索,舆论发酵,“天才陨落后”、“所谓江郎才尽”、“后继无人”……

制造舆论的成本太低了,他们用最简单的方法在人的身上加标签,物化人设,博眼球关注。

从那次之后,鹿听晚能明显感觉到,闻夏对她的教导方式正在改变,没日没夜的训练和近乎变态的要求,甚至是没有给她留下休息的时间。

“妈妈说,‘第二名,不配休息’。”鹿听晚呢喃道。

也是在那个时候,闻夏和鹿父离婚了。并不是不爱了,或是感情的破裂,闻夏用病症要挟和鹿父离的婚。

理由也极其的可笑——

只是因为鹿父劝阻了几句,让闻夏留点时间放她休息。

闻夏开始怕,怕鹿父抢走她的时间,怕她在画画上不够用心。

后面她的父母也离婚了。

她跟了闻夏,她并不觉得鹿父不合情理。按照当时闻夏的心理状况,是绝对不能激化她的情绪。

这样的魔鬼模式,大概持续了有几年吧,直到初一的时候。

闻夏因为去看她的画画比赛,不幸遇上了对方酒驾,车祸离世。

鹿听晚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场比赛,最后也是拿了个第二名。

从那天起,这个第二名变成了紧箍咒一般的存在,死死的烙印在了她心底,痕迹怎么都抹不掉。

鹿听晚:“我开始怀疑我这么多年的勤学苦练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份喜欢,好像仅仅只是为了第一和第二之间的争夺。”

颓废和自闭期来临,舆论总是没有休止的那一天。

“第二名”、“后继无人”,像是开始透过闻夏,直接变成了她的代名词。

“我画不出来了,我所有呈现出来的东西只剩下了压抑、单调、毫无灵魂。我听不得别人的评价,哪怕只是一点负面的声音都不行。”

“叛逆、绝望、无间断的崩溃……”

她甚至不知道,不知道该和谁去抒发这份沉甸甸的情绪。

“阿晚——”言璟哑着声,双眸赤红,“都过去了,我在这。”

那是个怎么样的地狱啊。

母亲离世、校园暴力、信仰崩塌。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她当时所面临的情况,他怕自己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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