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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祀走的时候在门口蹲下来,抓着皮毛晃了晃白阀,嘱咐道。
“中午15138会过来帮你准备午饭,别欺负它知道吗?”
白阀轻轻挣着想逃出来。
不料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额头。
南祀看着不乱动的灰狼笑了笑。
“拜拜。”
灰狼原地踏步低着头打了个呼噜,坐立下来。
看着门外景色越来越细变成一缝最后彻底合上,白阀离开了玄关。
后勤部的工作比起其他部门真是基础而轻松。
往档案库走的路上,新实习生谭乡不禁这样想,在别的部门哪有这样悠哉找东西的机会。
“档……案……”他抬头自言自语念着牌匾。
就是这里了。
他抬脚往里走,忽的,发现办公桌案边坐着的一名青年。
阳光落在他肩背发丝,一手支着头,手腕绕着两圈珠串,细密穗子坠在半空,另一只手展着本书,专注的读着。
正巧青年此时把目光从书纸上抬起,自下而上,往他这边望来。
谭乡停滞原地,几乎觉得时间短暂消失了一瞬。
“这边登记。”
他这样说,又微微垂下了头。
谭乡反应了片刻,结巴着回应正要过去时,一只手拍在他肩头。
“谭乡?”
谭乡回头,正是带他的前辈乜佐。
“南祀,上午好。”乜佐跟青年打招呼。
青年回以微笑道。
“上午好,乜佐。”
“这边登记。”乜佐一挑眉,推着谭乡往前走“工牌拿出来。”
谭乡走过去站在桌案另一头,咽了咽唾沫,看着对方拿着他的工牌在一个机器前扫过。
“可以了。”
嗓音清越,像他手腕的翠色珠石。
接过工牌,谭乡指尖正好压在方才青年触碰过的地方,阳光下,他觉得耳尖和脑子烧起来。
魂不守舍的进入档案库翻找起来。
“好看吧?”
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谭乡惊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前辈。
乜佐大笑起来:“也正常,他刚来的时候我们在外面排着队偷看。”
“以前?”
隔着一层层木架,谭乡微微探身望向登记处那边,即便只有背影和一小节白皙的颈,也让他脸红心跳。
“是啊,即便是位面管理局这种地方,他也太……引人注目了。”乜佐边翻找着边感叹“原本他不是在这工作的,但据说因为原来的岗位会见到他的人太多,引来了几个……变态。”
说着说着,他语气里升起一丝怜悯。
“有人跟踪了他一个星期,被抓到后没过两天,南祀又被另一个跟踪了,还偷了他很多,咳,贴身物品,等抓到了发现还是个来自高科技位面的物种,长得也就勉强算个人样。
就这样,部长就把他调到这里了,算是一种保护。”
谭乡沉默地看着青年。
暖洋洋的日光下,气质遗世独立,如一卷安宁静美的水墨画,这般的画卷只会展出在高档展厅,而不是一隅案馆。
他攥紧手里的档案纸。
另一边。
临近中午。
15128看着它和南祀的聊天记录无意识偷笑着,甚至冲淡了它将独自面对一匹狼的恐惧感。
也就一匹狼而已,没多少智商的野兽而已。
还能斗过集高科技于一身的位面系统么。
15138斗志昂扬的带上头盔样式的简易飞行器从家里出发。
可站在门口,15138不存在的喉咙紧涩起来,没等它做好准备,输入密码,面前的门就开了。
随着门缓缓展开,是一双寒光璘璘的狼眼。
15138吓得一激灵,紧张起来。
但门全部打开后,灰狼冷漠的垂着狼尾,一眼都不多看,转身往冰箱那走去。
15138看着他坐在冰箱边,面对自己,瞳孔显出人性化的讽刺的光,一爪子扒开门,咬出一栏,准确的把一块生肉叼了出来。
“砰”的一声摔在地板。
行云流水的操作,尽管灰狼半句也没说,空气都像在无声的嘲讽15138的无用多余。
迟钝如15138也反应过来了。
它怒气冲冲的上前,接着,它感到周身空间突然一阵扭曲波动,极速下坠失重感袭来,便狠狠摔倒了地面上,它爬起来心有余悸的摸摸完好无损的摄像头。
而眼前,是一片纯白空间以及……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
提前下班的南祀走进小洋楼,就看见格外安分安静的15138和向门口迎过来的小白。
他摸了摸小白的头。
“小白没给你添麻烦吧?”
15138说话有点卡顿:
', ' ')('“没,没有,当然,对当然没有……”
南祀走近就看见餐桌上丰盛的饭菜,他挑眉有些惊喜的问。
“这是你做的嘛?”
“啊,这个,额不……”15138欲言又止。
跟在南祀身后的灰狼打了个喷嚏,15138一噎立马回应道“对,是我,是我做的。”
这样的表现显得很奇怪。
南祀看不见的背后,灰狼坐在不远处,直视着15138,后者如坐针毡,忽的飘起来跟南祀告辞。
南祀看着像有什么追着它一样飞的飞快的白团子若有所思。
白阀用鼻尖拱了拱南祀大腿,催促他坐下吃饭。
“可惜了,我已经吃过了……”
南祀轻声叹道。
把看起来可以留到晚上吃的菜放进冰箱后,南祀又看了会纪录片。
白阀呆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没一会,青年想起来什么突然离开了,喃喃着:“今天下班早,那就不等明天了……”
南祀把玩具球装进背包里,继而拿着一根皮带一样的东西靠近白阀。
白阀后撤一步,升起不好的预感。
——虽然我送你出门下班又迎接你回家,虽然我把你扔的球捡回来,虽然我能忍受像摸狗狗一样的摸头,被叫大众化的宠物狗的名字。
但是项圈,绝对,不行。
南祀和白阀来到宠物公园的时候正值人少的时候。
宽阔草坪上只有四五只大型犬在奔跑,还有一个中年大叔坐在躺椅上假寐。
南祀带着白阀走过去时,那个大叔也醒了过来。
他看向白阀目光一亮,坐起来跟南祀攀谈道。
“哟,孩子,你这遛的不是狗是头狼吧。”
皮毛密而紧凑,迎风而立,那双明显不同于宠物犬的眼,似一把利剑直刺人心,令人联想到凶残的冰原或者森林。
尤其是锁着那一圈皮革镶钉的项圈,光站在那,就显得卓尔不群威风凛凛,大叔一眼就认出本质了。
草坪虽大,但只几处有椅子,南祀边坐下来给白阀解开链子边回答:“嗯,小白确实不是狗。”
解开束缚的灰狼也没有跑出去,意兴阑珊的围着几个躺椅转。
大叔呵呵笑了两声“真跟我们家俩崽子不一样,即便训练好了不一解绳就乱跑,也一发命令就奔远没影了。”
没多大的范围白阀少顷就绕回来了,百无聊赖的在南祀身边趴下。
俩人等了好一会,白阀一动不动,蔫蔫的好像被项圈束缚的不只是颈部。
看着深陷颈毛的项圈,南祀难得的有些愧疚起来,毕竟是匹狼,怎么说也不会喜欢被牵着走。
“野性难驯,性子还冷。”大叔和蔼的说“这点确实不如养狗了。”
青年跟着微微一笑。
“我还带了玩具呢,看样子他是不能陪我玩了。”
他今天穿了件卫衣,背着不小一个挎包,这么一笑更像未成年的学生了,即便大叔知道这是各个妖魔鬼怪共生的管理局,也不禁这样联想起来。
他眨了眨眼,喊了两个名字。
接着南祀就看见两只杜宾跑了过来,大张着嘴吐出舌,胃部一缩一缩,热情的要往大叔身上扑。
大叔发了几个算是指令之类的音节,慢悠悠从背包里拿出飞盘,站起来往远处扔去。
于是两只杜宾争先恐后的跑起来,其中一只一跃而起,一身皮油光水滑,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咬住了飞盘叼回来。
站在大叔面前响亮的叫唤了一声。
看出南祀眼里的兴趣,大叔笑呵呵把飞盘递给他手里。
“试试。”
接过去的一瞬,两只杜宾目光随之移动,南祀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两只围着他打转,满脸期待望着他的狗狗。
大叔有点无奈的使劲揉了一把其中一只。
“没事,扔吧,本来奔着护卫犬买的,接果对陌生人都热情的不得了。”
“好。”
南祀嘴角弧度大了一点,举起飞盘。
这时。
一阵低沉厚重的呼噜声平地炸响,像从腹腔酝出的沉沉嗡鸣,在喉咙里吐出警告。
两只杜宾立马不约而同,应激般跳脚叫了一声。
南祀和大叔一愣。
就见那两只杜宾肉眼可见的紧绷,后腿打颤,叫声减弱,最终变成呜鸣同时尾巴也夹了起来,不安的压低身体一步步向后退去。
南祀回首,这一刻忽然切实意识到,他所饲养的真的是一头狼。
在他的面前。
像刚经历长久沉睡被唤醒,一头慢悠悠站起身威压愈盛的真正的,不折不扣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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