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铺子,城里的店铺尽数都开门了,王青野赶着去了医馆。
一路上叫卖的人越来越多,上午些时辰出海的渔船尚未回来,卖海货的不算多,不过卖蟹的这时辰就很多了。
大夫,可能给我开些外伤药。
医馆的老大夫捻了捻胡子:跌打损伤还是刀伤啊?伤口可严重?
王青野琢磨了一下:擦伤居多,有比较严重的大伤口。
老大夫点点头:时下天儿还热,得好好处理伤口,否则引起破伤风就麻烦了。前不久一屠户打猎受了伤没好生顾着,今儿已经在棺材铺置办东西了。
我给你开点红花三七,带回去碾碎了均匀敷在伤处,另再开点内服的药可行?两者兼顾用下,好的也快些。
王青野对于医药治病不太精通,更何况药还是开去治疗一条鱼的,他只得应声附和大夫:都听您的。
成。
老大夫起身这个抽屉抽开摸索一阵,那个抽屉抽开摸索一阵,折腾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把药开好。
外敷的径直用麻绳捆着,内服的包成了纸包。
内服药一日三顿,饭后食用。老大夫交待了如何使用药物后:一百二十文。
王青野眉毛一挑,难怪那屠户已经在棺材铺里置办东西了,清苦人家瞧个病开个药就得掏空两个月的家底子,这多少人看得起病。
出来该办的事也办的差不多了,王青野便带着东西往回走。
*
绵舒在水里翻了几个身,原是想着王青野出门了,他寻了机会逃走,可瞧着院子外有几个浴桶高的高墙,他又泄了气,时下连浴桶都翻不出去,更别说高墙了,几次尝试出浴桶还刮掉了尾巴上翻起的鳞片,疼的他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现在他身体疼,肚子又饿,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不等王青野吃掉他,他自己就先死了,早知道就不骗王青野说自己喜欢吃草了,这样好歹能吃几顿饱饭。
绵舒耷拉着耳鳍,焉儿吧唧的扒着浴桶沿,咬了碗里的最后一片海带,本不爱的海带饿了吃着竟也有了些滋味,吃完了最后的海带,肚子还是扁扁的,他正想着能在哪里找点吃的,就听见吧嗒一声。
他寻着声音瞧去,窗户外头有个圆形小石缸,缸里竟然有条石斑,这会儿正在水缸里欢脱的来回泳动。他忍不住舔了舔唇,好美味的鲜鱼。
石斑似是感觉到了头顶极具压迫的视线,潜意识的想往缸底游去,忽然水底一股激流袭来,缸底涌起水波,自个儿便不受控制的飞跃出了水面,绵舒扒在窗沿边,伸手抓住了石斑。
他美滋滋的捧着石斑缩回了浴桶里,不一会儿石斑就进了肚子。绵舒舔舔牙,石斑有点瘦小,也只能垫垫肚子,但是好在瘦石斑不肥,味道不错,他特别满意。
肚子现在是填上了,但又有可愁的了,要是待会儿王青野回来看见水缸里的鱼不见了该怎么办,他趴在浴桶边上想怎么蒙混过关,就听见院子外的开锁声,王青野背着背篓回来了!
绵舒赶紧蹿回了浴桶里,躲在浴桶底下。
王青野进屋,意料之中一地的水,不光如此,浴桶边还有几片银白色的扇形小鳞片,阳光折射下闪耀出彩色的光芒,像是遗落在沙子上的宝石一样。
他急忙过去,碗里的海带已经空了,不见踪影的小崽子正蹲在水里一动不动,王青野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小崽子翻出浴桶摔出去了。
不料崽子听到他的声音后,突然越出水面,银白的头发贴在锁骨前,叠着眉头抿着唇,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一抽一抽的说道:刚才院子里跳进来好大一只橘猫。
第5章
王青野夹紧眉头,不知怎的突然来了猫,不过瞧着今早还怕他的小崽崽主动靠近,想来也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轻轻拍了拍绵舒的背,柔声道:现在没事了,别怕。
绵舒低着脑袋:它跳进来把我的鳞片都挠掉了,你看地上。
我看到了,不哭啊,好好养养鳞片还会长出来的。
王青野顺着绵舒的目光看过去,又好声安慰了几句,趁机还摸了一把今早上没能摸到的头发,果然又软又顺。
绵舒抬起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倒是没关系,但你放在缸里的石斑被橘猫捞走了。
嗯?
王青野眉毛一挑。
我躲在水里猫抓不到我,它就跳出去抓缸里的鱼了。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一只猫?我去看看是不是街坊养的,也好告诉街坊把猫看好些,省的下回又跑到院子里来吓到你。
绵舒清透的眼睛看着水桶:就是一只橘色的大猫,爪子特别锋利,看起来就很凶。
喔~这样啊。那它还跳进屋里来的是不是?
嗯嗯。
王青野点了点头,可真是只狡猾的猫啊,跳进屋满屋子的水洼,硬是一个都没踩到,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好,我知道了。那明天我把屋里的窗给关上,这样猫就进不来了。
绵舒一听心里便慌了,要是把窗户关上了那不是再没可能吃水缸里的鱼了吗:不用,它要是再来我躲进水里就是了,窗子关上了闷。
可那样太危险了,我会担心的。
没事的,我已经是一条大人鱼了,可以保护好自己。绵舒急忙转移话题:你不是说回来给我换水吗?桶里的水已经很不舒服了。
王青野敛眉笑了一声,倒也没一直拧着橘猫的话题不放:那你先出来会儿,我把桶里的水倒了再换新的进去。
小崽崽还算配合,没有乱动,王青野伸出手圈住小人鱼的腰,单手把小人鱼从水里抱了起来。
绵舒没有这样被人抱起来过,害怕掉到地上,下意识抱住了王青野的脖子,可贴到了王青野身上,粗制的衣物碰到身上的伤口,又疼的嘶了一声。
王青野看着小家伙的动作怔了一下,旋即又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神,瞧着光洁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也唏嘘: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
海浪把我卷到暗石上撞的。
王青野眸子微敛,若是礁石撞的那也不过是撞伤和擦伤,后背上和尾巴上的长伤口分明就像是利器伤的,但小崽子不愿意说实话,他也没必要逼问:以后小心些。我今儿买了药回来,待会儿换了水给你上点,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绵舒一听眉头又叠了起来:我自己养养就好了,不用上药。
天气太热了,伤口太久不愈合会发炎的。到时候变成一条臭咸鱼,我就把你丢出去喂橘猫。王青野吓唬了一通,将小人鱼放在凳子上。
绵舒把尾巴搭在凳子上一翘一翘的,他才不怕大橘猫。
看着王青野把浴桶里的水倒去了院子,又打了几桶清凉的净水倒进去,桶里的水很清亮,应该会很舒服,不过他现在坐在凳子上也很舒服,院子里的风吹进屋里,把他湿漉漉的头发都吹了个半干。
白色的头发吹干以后变得更多了,额前的一戳头发落在眉间,扫的他有些痒,他也不自个儿把头发撩开,呼口气把头发吹了上去,不一会儿落下又给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