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从外面回来一看,竖在茶几旁的古董鱼缸竟然开始运转了,几条色彩鲜艳的孔雀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看样子是把他的办公室当做长久的驻扎地。
他虽然喜欢小动物,但是仅限于那种毛发旺盛,体质柔软的猫猫狗狗,这种冷冰冰滑溜溜的水生脊椎动物,他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饲养它们的乐趣,更重要的是这个破鱼缸噪音大,嗡嗡嗡的好像捅了蚊子窝。于是他把乔师师叫过去,指着鱼缸里的鱼说:“你要么把鱼弄走,要么把鱼缸搬走。”
“别啊。”
搬鱼缸是个大工程,搬走了还得扯电路,更麻烦。乔师师撒泼连带着撒娇的央求他,从美人计到苦肉计用了个遍。终于,楚行云被她闹的头疼,索性摆摆手,默许了。
乔师师挺喜欢这几条鱼,给它们安好家的第二天就张罗着要买些放在浴缸里的水草珊瑚,装点装点它们的新家。出发之前忽然想起她的鱼死皮赖脸的寄人篱下,应当讨好讨好房主,于是谄媚的问楚行云:“老大,你办公室还缺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彼时楚行云正站在门口的衣帽架前,把警官常服外套从衣帽架上取下来套在身上,慢条斯理的系着纽扣,微微转头斜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办公室不缺,家里缺,我的猫缺几条小鱼干儿。”
乔师师趴着门框,盯着他一时看傻了眼。
楚行云身材板板正正,身高腿长,平肩瘦腰,平常他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身材优势暴露的不明显。此时他穿着修身笔挺的警官服,合体的剪彩和熨帖的衣料把他衬托的像一株长在山顶,蔓蔓日茂芝成灵华的青松,很有些军人般凛然挺拔的气质。
这妮子盯着他半天没动静 ,一脸傻呵呵的表情,魔怔了似的,楚行云抬手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回神儿了,傻妞。”
乔师师眨了眨眼,忽然握住他的手,激动道:“队长,你一定要和贺先生好好的,你们俩特般配!”
说罢缩回脑袋又喊了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楚行云懵了一下,然后拉开门朝她下楼逃窜的背影吼道:“老子生个屁!把脑子揣到脑壳里再说话!”
乔师师回头给他一个飞吻:“我给你们生!”
楚行云老脸一红,头一次在唇枪舌战中败下阵来,二话没说摔上了房门。
造了乔师师调侃,此时他看这几条鱼越看越不顺眼,拿起鱼食又要往里撒,想尽快看到它们翻起鱼肚白。
傅亦一抬手把他手中的鱼食截胡,阻止他这谋杀式的投食。
“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楚行云捏了捏有点发烫的耳垂,问:“什么事?”
傅亦看了一眼窗外,矗立在高楼中间的珍珠塔,道:“贺丞不是打算在诺亚广场弄一个儿童音乐节吗?我想带茵茵去看。”
楚行云把手揣在裤子口袋,转身面朝他,纳闷道:“什么音乐节?”
傅亦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贺丞出差了,我将近一个星期没见他。”
傅亦扶了扶眼镜,无奈道:“半个月前诺亚广场就开始施工筹备了,时间是十月二十九号到三十一号,为期三天。现在门票已经——”
“十月二十九?”
楚行云忽然打断他。
傅亦抬眼瞧他:“嗯,十月二十九号开始。”
楚行云忽然往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掐着腰走开几步又转回来,摇头懊恼:“我说呢,这小子为什么忽然跟我发脾气。”
今早出门时,贺丞给他打电话,简单聊了几句,然后说会在二十九号之前赶回来。
当时他正在开车,闻言漫不经心道:“不着急,你是在工作又不是旅游,什么时候回来都一样。”
他自以为这番话说的很是体贴如意,没想到贺丞听了后,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掐了他电话。后来给他打过去,贺丞就不接了。
十月二十九号是贺丞的生日,他一直记着,只是这些天省厅领导班子换届,一场场的誓师,一场场的动援,一场场的开会,事到临头竟然把日子都过糊涂了。
楚行云一边说着完了,一边没完没了的转来转去,全然忘了傅亦来找他的初衷。于是傅亦不得不挑了个他不说话的间隙,一鼓作气道:“音乐节的门票太难定了,我抢了半天没抢到,你帮我要两张。”
“没问题,几张?”
傅亦想了想:“三张。”
楚行云火急火燎的拿出手机联系肖树,电话一通先把正事办了,然后捂着手机边往门口走边低声说:“贺丞跟你在一块?不不不,我不找他,我找你。”
他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一只手从衣架上拿下警帽,一只手去开门。
还没触及门把,就见门忽然被推开了,他顺势从门缝里钻出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傅亦说:“傅哥,一会儿贺丞的助理把门票给你送过来。”
傅亦还没来得及谢他,他就风风火火的下楼了。
乔师师和杨开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珊瑚,彩石,水草和鱼食。
“他这是去赶陈政,哦不,陈厅长新官上任的饭局?”
说着,乔师师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有点太早了吧。”
傅亦走过去帮他们把东西提进来,把话题别开了:“怎么去这么久?差点记你们旷工知道吗?”
乔师师咋咋呼呼道:“哎呀,路上太堵了,诺亚广场周边路段都封了,扯电线呢。三羊快来,我们把这些东西放进去。”
杨开泰把外套脱掉,撸起毛衣袖子,摆了一张凳子在鱼缸前,站了上去把乔师师递给他的珊瑚一株株的放进鱼缸底部。
傅亦靠在办公桌上看着他们忙活,天寒了,想必鱼缸里的水温也不高,杨开泰的手臂在水中进进出出,浸泡了许久,红彤彤,看着都冷。
他皱了皱眉,貌似想说点什么,末了什么都没说,只在出门时道:“快点弄好回去工作。”
房门被关上,杨开泰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回过头接着调整鱼缸里珊瑚的位置。
乔师师也往门口瞄了一眼,拍掉手上的灰尘,抱着胳膊往浴缸上一靠,神神秘秘的对杨开泰说:“诶,我怎么觉得,傅队的情绪恢复过来了?”
杨开泰伸长胳膊专心的拨弄着石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乔师师撩了一把发尾,洋洋自得道:“女人的雷达是世界第九大未解之谜,更可况是我的直觉,一级准。当初傅队没离婚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