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风扇依旧呼啦啦转着,把课桌上的几张纸页吹的扑楞作响,不断翻飞。教室里回荡着学生们很轻的、切切察察的说话声。
一直寐着的祁凛忽然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被放在自己桌角的那张卷子。
随意拿起看了一眼,少年的长睫动了动,漆黑的丹凤眸里,变得意味不明。
他刚刚做了个癔梦,冰天雪地里,他被冻的发抖,几乎快要死去。
而梦里有只纤细的手,猛地拽住他,霎那间炽热的温度,融化了好多冰雪,他以为自己得救了。
后来它消失了,他只能独自起身走进风雪里。
很难受。
冷汗顺着祁凛的脖颈流进身上的黑色t恤里,醒来后他被高温度包裹,觉得热而粘腻,抹了把汗,他轻轻动了动眼睫,手拉下一截t恤的衣领,里面汗湿的肌肤泛着水色。
祁凛的目光落到前面少女的背影上,无意识地看着。
她生的纤细,很窈窕的身形,耳后的发丝浓密纤长,黑色的发里隐约露出一段雪白的颈。
他视线往下,垫着的语文练习册里,下行写着一行小小的字:
“十七岁,少年还不清楚从心脏时不时传来的微末颤栗感,叫作“喜欢”。”
他挑眉看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好矫情。”
高非:“什么?”
他轻微摇头,闭眼继续睡。
过了一会,忍不住抬眸看向前面端坐的少女。
女孩甩了甩笔,正在本子上划划写着什么。
淡淡的香气,从她的头发丝里溢出来,是一股很清新的橘子味。
祁凛嗅了嗅,呼吸。
半晌,他垂下脑袋趴在桌上,将指节悄悄伸出来,轻轻点着前桌少女正搭在他桌面的那一抹小小的发尾。
细长指节卷着女孩的一抹发尾拈着,然后轻轻往上挑了挑。
很柔软的触感,像是顺滑的黑色丝绸。
指尖碰了碰,随后少年薄淡的唇角颇为兴味地勾起来。
头顶风扇的热风依旧呼呼吹着。
几乎快到尽头的暮夏,又热又烦躁。
而他却找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
她在学校的假山后游荡,手里捏着手机。
友枝忙里偷闲,跑出来偷玩。
校内的绿化很多,四周花草繁盛,树木苍翠,靠着山石,遮挡着身形,感觉很凉快。
走过教学楼后门的长廊,再经过拐角,友枝一抬眸,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正随意倚在白色墙壁上。
修长的指尖拈着一根烟,薄唇轻启,吞云吐雾。
祁凛的眉眼间有种凌厉的俊意,眼睫很长,风吹动少年额前的碎发,面无表情。
友枝觉得他此时的心情似乎不好。
少年忽然转头。
友枝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见她看来,他没有丝毫被发现抽烟的反应,狭长的眼尾随意扬了扬,指尖轻弹了下烟头,一点烟灰末就此掉落在地上。
……一个下课抽烟的痞帅坏学生。
“……”友枝别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少年忽然开口。
“转学生。”
她顿住,然后微微侧目,浅色的眼睛透着疑惑。“?”
祁凛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她,薄绯色的唇角微挑,指腹轻轻弹了弹烟头,随后他淡淡地说:“头发。”
她后知后觉,抬手摸了摸头发,拿下一片绿色的叶子。
“谢谢。”友枝说。
走了。
少年抬眸瞥了一眼对方远去的背影,饶有兴致地微微仰头,吐出一口烟。
友、枝。
他玩味地咬着这个名字,瞳孔划过一点微凉的兴味。
第10章
主课终于上完,班里一片轻松,纷纷收拾书包整理东西,“不过好烦啊,今天回去又要背课文。”
“有一说一,我最烦的就是“全文背诵”这句话了,没有之一,每次看见都想一头撞死,真的累了。“
有人翻着语文书这么吐槽着。
友枝去接水,祁凛正好也起身,一个没注意两人差点撞上,好在她及时停住,对方的身子也因此停了停。
他个子挺高的,友枝才堪堪到他肩膀。
在这样的距离下,她的目光随即落到他左耳,上面有几尾浅浅的耳洞痕,而耳垂中部的那个洞痕最明显,也颇深。
友枝一愣,睫毛轻轻扇动。
他之前戴的那个耳骨链,貌似很精致漂亮,下次再看到他戴,她一定要记下样式。
这么想着,她顿了顿,随后把身子侧到座位里,祁凛的视线轻轻扫过友枝,然后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照样回家,吃饭,等把作业写完了,友枝趴在床上跟好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也不知道陆疾怎么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的,在ig和artistic上各种轮番轰炸,持续不断地骚扰她,友枝被烦到不行,拉黑了他好几个账号。
这人的言辞里总是透着轻视,而且他好像很不喜欢女人,自认女人低他一等似的,但偏偏友枝就什么事都能压他一头,他气的要死,却没办法。
在对方又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终于不耐烦了,接起:“我说你有完没完?闲的没事干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