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年未已放下手,两条胳膊支棱着,僵硬地跟在魏子虚身后。魏子虚穿上了玻璃高跟鞋,走路颤颤巍巍,两个人如同伤兵一样。
今天的游戏进行得很快,现在还没到正午,太阳在云层以上,散射率很高,温度使人感到舒适。年未已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陈路遥。或许他绕到教堂后面去了,就像他说的,他要在风景最好的顶层散散步,踩在花岗岩地砖上活动腿脚,欣赏教堂的尖顶,走完他人生最后的旅程。
不过其他人都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他们匆匆穿过广场,进入电梯,直达三楼。
三层一如他们刚进入游戏时那样,灯光冷淡,装修风格现代、严肃,从每个角落里渗透出焦灼与不安的气氛。从顶层下来的电梯连接第一天游戏的长桌室,这个房间装饰朴素,除了长桌和椅子之外别无他物。在四面墙壁上,还有代表不同小组的投影,现在只有“恶魔”和“godofnoone”的旗帜还亮着,其他四组都灰了,他们留下的回忆也模糊不清。
长桌室朝向剧场的那面是玻璃墙,现在剧场黑着,玻璃中映出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影。年未已看着他和魏子虚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像是第一天刚组队时的场景,只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破破烂烂,距离却更近了些,这感觉真奇妙。年未已想起那时情况混乱,陈路遥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带领其他人分析现状、寻找线索。六天过去,他给人的印象依然没有变,年未已有点好奇他的死亡剧场会上演什么。
这时候,剧场的灯光亮了,挡在他们面前的玻璃墙降下来,他们继续向剧场走去。
“这还真是奇怪。”陈路遥站在舞台上,看向黑暗的观众席,“看了这么多天的死亡剧场下来,只有今天我不感到紧张。”
陈路遥被马蹄形的模具包围,正前方的立板是透明的,他现在正贴着透明立板看着观众席。在模具上方,机械浇注口平移过来,朝向模具边缘。紧挨着浇注口,模具边缘上投影出一个青年。青年看着有二十出头,长相普通,衣服有点穿旧了,整体显得很萎靡。陈路遥也注意到了这个青年的投影,但他表情困惑,他并不认识这个青年。
“是钢水啊……”年未已皱眉看着钢水浇注口想,钢水的温度是1300摄氏度,浇在人体上能直接融化骨头。比起前面几人的惨死,这样的死刑或许还好过一点。
灯光聚焦在青年身上,青年推动浇注口,缓缓地说:“陈警官,你可能压根不知道我的存在,但你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人。”
“人没办法选择家庭吧,我就摸到一手烂牌。妈妈不知道是谁,爸爸是个赌鬼,没被饿死都是运气好了。要说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盼头,那就是好好读书,早点离开这个原生家庭。”青年一手摸着浇注口,从上往下俯视着陈路遥,他的眼中没有一点神采,“我那时还小,不太清楚我爸爸都做过什么事,警察天天在我们家附近转悠,不过我那时并不讨厌警察,我知道我爸爸是坏人,看到警察反而让我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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