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久看起来就是这种情况,宁乐言虽然也不知道他那种一直想自杀的极度负面的情绪从哪里来,却也明白他依然能够正常生活——甚至正常到有些过头了,这也是宁乐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劝他去做心理咨询的原因。
毕竟,网上还有人说,有些人真的生病了,反而也会表现得很正常啊?
但是去总比干耗着要好吧?至少能知道症结所在?
……不过那也是咨询师知道问题,人家绝对保密的,又不能告诉他。
真愁人。
宁乐言坐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教室里光线愈发昏暗,走廊上中控的灯都亮了起来。
手机都要被他用没电了,电量低于百分之二十弹出了红色警告,他也没带充电宝,再过一会儿人家晚上有课的学生都要来坐着了。
宁乐言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温度毫无要回升的迹象,人撑着伞走在路上,没插兜的那只手都能被冻得发麻。
宁乐言本来想直接回宿舍,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犹豫几秒,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岌岌可危的电量,给余久发了消息。
【言不尽:你在哪儿?】
【言不尽:你回宿舍了没有?】
【言不尽:下午怎么没来上课啊?】
余久很久都没有回应,宁乐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电量拼命往下掉,冻得瑟瑟发抖,还能苦中作乐,想着余久的倒计时不知道会不会也掉得这么快,如果还会,那他这顿冻可算是白挨了。
终于,在他的手机电量掉到只剩百分之十、手机系统又一次给他发了个弹窗警告的时候,余久慢悠悠地回消息了。
【余久:没回】
【余久:太忙了,帮我跟云老师道个歉】
宁乐言翻了个白眼,哒哒哒开始紧赶慢赶地打字。
【言不尽:下课都多久了啊,云老师早回去了】
【言不尽:你人在哪儿呢?吃饭没有?】
这次余久不回了,是真的没有再回任何消息,宁乐言就看着自己手机屏幕右上角电池图标里那鲜红的一小层越变越薄,直至再也撑不住,手机自动关机。
路边的路灯也在同时唰一下亮起,投下了惨白的光线。
宁乐言微微抬起伞沿,看见白炽灯泡投下的光线里飘着细细的雨丝。
大路上人来人往,赶着去上晚课或者晚自习的人很多,刚吃完准备去图书馆学习的人也不少。
宁乐言一个人打着把伞站在路灯下,这种细细的雨丝风一吹就斜,撑开的伞顶多能把头顶那一块遮好,他已经能感觉到雨丝被冷风迎面吹进伞下、直直撞在自己脸上了。
手脚都冻得发麻,手里还握着个没电关机黑屏的手机,看起来多少是有点孤独可怜。
不回是吧?
宁乐言冷笑一声,心想你不回我就找不着你了吗?
路程限制,加上也不想爬那八层楼,宁乐言没有回宿舍给手机充电的想法,他扭头去了旁边的超市——超市连着个小型室内美食街,这里俨然是学校里的另一处餐厅——借了线先把手机充电开机,一看,余久果然还是没有回消息。
他反手给舍长发了消息,问他们晚上有没有课、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
舍长回得相当快,很无语地问他说不是早就给发了课表了吗,宁乐言就去看了一眼,知道他们专业今晚没有课,就是不知道余久有没有别的选修课。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舍长给他发来一串省略号,告诉他十有八九没有的,这个学期选一节就够学分了,同时十分真诚地发问,表示自己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近期对余久这么在意。
宁乐言当然什么都没说,追问活动的事情,得到的答案是让他滚去问学生会。
然后宁乐言就想起来,最近好像确实是有挺多活动的,反正他自己班上院学生会的同学就很忙,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部门,但是应该也都差不多。
想着,手机的电量很快过了红线,慢慢到了一个有一点危险、但不至于立刻飘红的程度。
宁乐言也不好一直在人家这里蹭电,想了想,他本来想从里暖柜里再拿袋牛奶,但是摸了摸牛奶袋子,又觉得不够热,拿出来要不了几分钟就该凉透了,犹豫片刻,随便拿了罐咖啡自己喝了。
雨像是停了,宁乐言出门后抬手试了试,没感觉出雨丝来。
他没有直接奔着学生会去,而是钻进了旁边的小美食街。
这里有家店卖的枣糕枣茶很好吃,而且拿出来的枣茶简直和刚烧开的滚水一样烫,半天都不能入口的,但是冬天拿来捂手非常舒服,完美符合宁乐言对想买的食物的要求。
他以前大一的时候,有节课在早上第一节 ,又要赶去遥远的其他学院教学楼,赶上严冬天气特别冷,大家起得晚来不及吃早饭,很多人都喜欢在路上买一杯他们家的枣茶,零下五六度捧着进教室都不带凉的。
只不过枣糕枣茶都是限量供应,买完就没了,这家店关门很早,宁乐言赶上了个尾巴,本来想多买一点,结果被告知剩下的枣茶只够装一杯了,他只好也提走了。
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宁乐言直奔学生会而去。
又不是正常的工作时间,这个时候还在忙着的学生,要么课太少要么自己想不开,宁乐言确信余久就是想不开的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