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哥哥一年的留學生涯結束,他們之間也恢復了往來。在這之前的那段期間,我一直在想著這件事。
我甚至在等待街角擦身而過的那種偶然。
哥哥回來之後,他雖然又像以前那樣來家裡玩,但當時我心中已經產生了不滿。「他為什麼不是屬於我的呢」?
我有一種小小的獨占慾。
那不算是我的初戀嗎?
鼓吹完全放棄游泳的木邊哥哥寫小說的人是哥哥。
之後的發展就如一般大眾所知道的。
他在大學三年級時正式在文壇露臉,一口氣攻上排行榜頂端,後來又因一次的跌跤而一敗塗地。
可是,他並沒有因此灰心喪志,現在靠著當時賺到的錢過得挺愜意的。
和三年前從泳壇退休,成為劇本作家的哥哥也一如往常地是關係很好的密友。
他大可選擇和以前一樣的道路與哥哥一爭長短,然而我卻始終看不出他有那樣的企圖。
要不是哥哥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我一定會對哥哥和木邊哥哥的關係起疑吧。要不是我在哥哥在美國留學時獲知此事的話,我可能會以為木邊哥哥就是哥哥的對象吧。
因為,他一拿到錢,就在我們家附近買了間二手屋搬了過來。
就好像刻意搬到哥哥身邊來似的。
「哥哥,你說木邊哥哥今天會在家?」
連星期六我想到木邊哥哥家造訪時,明明沒有必要卻又不自覺地認為必須獲得哥哥的許可,而刻意這樣問,這都是因為我莫名地覺得他是屬於「哥哥的」。
「應該會在吧,星期六他應該會待在家裡閒晃。」
其實就算我沒刻意問,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不跟哥哥說一聲就跑去他那邊,讓我有一種莫名的焦躁感。
「幹嘛?你想去他那邊嗎?」
尤其是這次,那種焦躁感更強烈。
「嗯。」
「去玩嗎?」
「……一半一半啦。」
本來人在房間裡,只跟我以聲音對話的哥哥把頭探到走廊。
那張學生時代擔任過學生會長的穩健溫和臉孔看著我,盈盈一笑。
「贵,你終於跟木邊要到工作了?」
哥哥知道我一直提到希望木邊哥哥再度提筆寫作的事情,因此才會這麼說。
「还沒有要到啦。只是總編輯交代,如果他寫了什麼稿子,我們出版社希望能夠接下來。」
當著哥哥的面,我覺得好畏縮。
我不是怕他。我想全世界再也沒有像他這麼溫和體貼的哥哥了吧。我做什麼事情都一事無成,但是在他面前我卻完全不會有自卑感,我想那也是因為哥哥是如此體貼聰明的緣故。
可是,對於「木邊哥哥」,我卻始終無法抹去畏縮感,總有一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無論如何,木邊哥哥終歸是「哥哥的朋友」。
「可別太死纏不放。」
「我知道。我只是想清楚地傳達希望他執筆寫作的心情而已。」
哥哥從房間裡走出來之後,靠在反手帶上的門上,俯視著我。
「还有,少跟他談起我的工作。」
「為什麼?」
「你不是想跟他談工作的事情嗎?這個時候如果扯出別人的事情,會讓人感到不太舒服。」
「……这我至少懂。」
「怎麼說呢?你一直都有偏袒我的跡象。要知道,當著自己的面聽到稱讚別人的話,通常都会讓作家覺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