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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喻睁开眼,视野里大片的白色从模糊到清晰,亮得可怕。
熟悉的脸迎上来。
方骥激动地拉着他的手喊老师,陈平坐在床边没动,梁喻看到他缓缓地笑了下,眼睛里是疲惫和释然。
梁喻张口,声音很沙哑:“木林嫂呢?”
陈平:“你放心,陈建国想借拍喜杀了木林嫂好续弦,别人觉得天经地义,我爸于情理也是不会答应的。木林嫂现在好好的在养伤,我妈天天都煲汤去看她。”
梁喻艰难地点头:“那我怎么在这…王贵…舍得?”
陈平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心疼起来,很明显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他故意忘记的事实:“这事儿出在陈家祠堂口,我说我们不能不管,所有费用我一力承担,王贵就同意了,他也怕……”
陈平顿住了,梁喻知道他的下句话是:他也怕自己钱白花。
梁喻笑了下:“谢谢你…阿平。”
陈平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想说什么又迅速忍住了,只是偏过头不再看梁喻。
这一头,方骥的手热热的,背地里伸到被子下拉着梁喻的手,表面上就用热烈的眼神盯着他。
梁喻感觉到右手边的腾腾热源就觉得好笑,他转过来:“小朋友…不回去上课吗?”
方骥严肃地摇摇头:“我得留下来照顾老师,一天看不到老师我都不放心。”
只坐了两秒,方骥就蹭一下站起来:“老师,吃不吃苹果,像我以前那样削成一瓣一瓣的。”
梁喻柔和地笑:“好。”
方骥手脚麻利地削好苹果喂到他嘴边,梁喻手里没力,一接就掉,方骥摇摇头,梁喻就放弃了,拿嘴接了。
吃完苹果,方骥又着急忙慌去掏柜子上搁着的饭兜儿,掏出那个平时他总给梁喻带饭的饭盒,一勺一勺喂他吃。
梁喻从善如流地接,偶尔耍小脾气:“不要吃辣椒,我不爱吃辣椒,你还老放。”
陈平坐在床对面,感觉他俩目光间没有距离,自己插不进去。他把椅子一退站起来,地上吱嘎一声,梁喻和方骥转过头来。
陈平戴着眼镜,眼神在镜片的反光后看不太清楚。他微微笑了下,还是像以往那样温柔地说:“小喻,我先走了,有事…”,他顿了下,“让方同学给我打电话吧。”
方骥依旧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梁喻心里有一点蚂蚁咬似的疼,感觉自己其实有一点想让陈平留下来,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他低下头嗯了一声,转头对方骥笑了下说:“继续吧。”
陈平推开门走出去,靠在门边的墙上,心像一块打湿被拧干的毛巾,又紧又涩地疼。
“不进去?”
陈平转过头去,郑诚抱着一束花站在门边,陈平呵地一笑,缓缓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下,摇摇晃晃地走了。
郑诚礼貌地敲门,得到允许后进来。
梁喻看到他的一瞬间惊喜得要从床上爬起来,被方骥和郑诚合力制止。
梁喻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两只大眼睛凹进去,显得他整个人更憔悴瘦削了,但他脸上是春风拂面的笑:“郑警官,谢谢你来看我。”
郑诚点点头:“也是跟你交代交代徐木林的事,毕竟你替她挡了那么关键的一锨。”
这时护士突然推门:“病人点滴到时间了,家属出来拿下一组!”
梁喻对方骥一点头,方骥就出去了。
梁喻转过头来,表情一瞬间有些激动:“郑警官,陈建国想杀人!他想借拍喜杀了木林嫂!你们得把他抓起来判刑!”
郑诚沉默了一下:“他会得到期望的惩罚。”
梁喻点点头,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什么样的惩罚?他判几年?”
又是一阵沉默,郑诚开口:“小喻,很多事情不是一二三这么简单,有些时候我们想帮助别人,也许只是一厢情愿,不管怎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梁喻已经确信这事不对了,他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手上的血开始迅速往点滴导管里返流:“郑警官,我不要听那些,我相信你,所以请你告诉我陈建国判几年!”
郑诚闭了闭眼睛:“拘留10天,徐木林要求不起诉,她家还有四个孩子要吃饭,不能没有陈建国。”
梁喻崩溃地跌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郑诚:“郑警官,木林嫂也是被卖过来的,我以后会和她一样吗?”
郑诚不忍看他眼里的悲伤,站起身来给他掖被子,整理手背上点滴的胶带:“……不会的。”
两人静静对坐,一时无话。夕阳恰好在这时缓缓从房间里退出去,屋子里渐渐暗起来。
郑诚停下垂在床铺下的手上一直摆弄的活计:“小喻,我明天再来看你。”
梁喻没有抬头。
门打开的时候,后面却突然传来梁喻的声音:“郑警官,你会救我出去吗?”
郑诚顿了下,没有回头,关门出去了。
梁喻把头靠在墙上,转头
', ' ')('看向刚才郑诚坐过的那把椅子。那上面放着一只手编的小狐狸,用刚才郑诚带来的花束里的枝叶做的。昏暗中,小狐狸一双大大的眼睛柔和地看着梁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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