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又:“请的大夫自是比不得宫中御医,却也是杭州城中最有名望的,奴才方到此地之时也感不适,便是这位名医给调理的……”
弘晚哦了一声,偌大的厅里便静下来。仍是端正坐着,挑了一边眉眼瞅着他乐,随手端过茶杯挡住半张面孔,低笑着:“年将军就是年将军,到了哪儿都变不得。如此,便劳将军费心,请那位名医过府一趟,帮福晋诊治一二。若是治得好了,本王……”
“自然治得好,福晋本就不是大碍,王爷放心。”年羹尧自座中霍然站起,抖了下袍袖,稳稳立于原地,抬眼露出一丝笑来,“听闻福晋在京中便病过一回,恐是未及调养全愈,加之路途劳顿才有此状。杭州城会养人,若是王爷不急,便多住些时日,福晋定会大好。”
“如此,便借将军吉言了。”
二人一坐一站,对视片刻,无声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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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大夫便来了。
见惯达官贵人的总是有些不同常人,却也透着几分心谨慎。
弘晚坐在里间,弘晖坐在外间,年羹尧等在门口。
沉香自屋里出来时,黑暗中一道直挺挺的背影,寻声回头来看,二人皆是一愣。
“将军辛苦了,大夫了没有大碍,就是需要调养些时日,已然开了方子。大爷和二爷也算是心安了,多谢将军。”
“福晋言重,原是奴才份内事。既是无碍,奴才告退。若是有何差遣,劳人去唤奴才便是。”罢,随手打了个千儿,转身便走。
人影消失在院门后,沉香提步向前,被不知何时站于身后的弘晖拉住腕子。
“别跟着他。”
沉香偏头瞅他,笑意顿如夜深重露,凝在眼中波光流转,在握住她手的掌上使力捏住。耳边话音犹未褪,又添一句,“听话,我会担心。”
沉香跟着他往院门走,四下无人,静悄悄的,仰面欲凑过去时弘晖低头到她唇边,听见叮铃一声笑,“你不是他不敢怎样。”
弘晖凝眸,手中攥得愈紧,走出好远才在她鼻尖上扫了一下,“你没听过?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沉香噗嗤一乐,就着指尖咬了一口,拉着他一路跑回屋里,气喘吁吁地笑。
弘晖由她靠着,笑得够了才摇头叹道:“幸好是让弟妹去应付大夫,换了是你,怕是笑在床上吓坏老人家。”
“对呀……”沉香着他胸膛向前戳,一步步到墙根,努力扬着头踮着脚。
他不肯就合,直挺挺地瞅着她费劲。
她委委屈屈地睁着双眼,吁了口气直吹到他颈间,“弘晖……哥哥。”
喃喃一声,恍若幼年。如断如续,如泣如诉。
他忍俊,掌心压到腰后,挑眉回应,“嗯?”
她勾了脖颈拉低,几乎贴到面上,话锋一转,“年羹尧又不傻,真假不重要,跟着作戏便是,倒不知他和你们哥儿俩谁更累,想来,他最辛苦,心里急也得忍着。只是苦了弟妹,陪着你们折腾。”
“那也是没法儿的事,二弟是正经王爷,年羹尧胆子再大,也不能让王爷福晋病在他眼皮子底下,总要找些事给他烦。这个忙儿你帮不上,你的男人空有大爷虚名,奈何也就算是个闲散……”
偎在身上的人又近了些,双臂缠得更紧,嘘在双唇间,“就爱你这副闲散的样子……不止我爱,二弟也爱。”
弘晖心里正软,噙住唇瓣方欲深吻,被她找补的话逗得直笑,啪的一声拍在臀上,惹来一声娇呼,直接纳入口中。
屋里一团黑,唯窗边一束月光,笼着交颈呢喃。
“丫头……”
平日总是阿玛唤她丫头,从到大,听得最是习惯。不知何时,他也如此,偏还加个字,昵在耳际唇边,别有洞天的奇异。就像此时,咬着牙,又爱又恨,叫得她从耳朵眼酥到脚趾尖,嘤了一声软靠在他怀里。
弘晖打横抱起,几大步跨至床边,紧紧搂着静躺于一处。
床帏之内,衷肠尽诉,连带笑语。
弘晖:“你的帐,且先记着,秋后一并算。”
沉香:“可还记得清么?”
“帐上的事,我记错过?”
“嗯,出了名的好记性,谁不知道意言堂的东家糊弄不得。二弟他们……也是这般?”
弘晖一愣,忽而半压在她身上,双手包住整张脸,“看着我,想我。”
沉香忍笑紧盯着他,四目相对,暗黑中恍如星光闪烁。幽幽一叹:“还是我阿玛得好,你们家男人……心眼儿,爱记恨,一桩一件都差不了,只多不少。”
弘晖埋到她颈间,双手顺移至腰侧,不盈一握。“额娘怎么的?”
沉香忍着麻痒,断续地答:“额娘……四爷最是好,对福晋最好……大阿哥……大阿哥……比四爷……更好……”
笑着的人咬了一口,“额娘就比阿玛明白!”
被咬的心里更明白——阿玛的果真没错!
☆、304.同舟共祈3-兄弟番外
暑夜。
兄弟二人携带家眷泛舟湖上。
临上船,弘晖很客气地低声邀了一句:“年将军同往。”
年羹尧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原想着推托便是,毕竟这种情境下谁也不自在,心里更是痛快不得。无奈,主子直接唤他同行,不是客套问询。
湖面幽凉,平波如镜,涟漪隐于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