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还在想着自己一个人呆会儿,脑子里却努力转着,他刚才的话。
他在笑,那条浅浅的我们会管它叫做智慧纹的细细纹路变得深了些,脸孔凑到我面前鼻尖相抵,一热一凉如同彼此的呼吸。
“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抖,死死地闭上嘴,牙齿用力咬住下唇不让它不听话,不停抖动。
“我……”温热手掌贴在我脸上拇指指腹轻扫,修长的手指勾在我耳后,圈握住我的脖子,气息喷吐间纠缠住我的呼吸,“你怕了。”
“对,我怕,怕拖累你,怕你嫌我,怕你不要我。那又怎么样!我知道自己不够好,而且我已经0几岁了,比不得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有这么好笑么?反正你的选择很多,即使这府里的女人不够选,你随时还可以再娶一两个进门。雍亲王,想嫁你的年轻漂亮女孩子多得是,府里府外哪里都有……”
我推着他的肩膀脖子,却推不开堵在唇上的湿热缠绵。脸上的手指轻拂在我眼下,抹散了我忍不住掉下来的泪,又有新的流在他指尖下,渗进唇角被他的舌尖挑散在我口齿间,不咸,微苦。
☆、146.远哉遥遥
随着皇子们日渐成熟,就连十五和十六都已经登上了政治的舞台,他们会像当年胤祥跟着胤禛一样,常常跟在胤祥身后。只是,更多时候,仍是那对亲密的兄弟二人走在一起。
再没有人去热心的关注选秀这种每三年一次的国事活动,尊贵的皇子们只是不断地接受康熙的赏赐,家里的女人一个个的增加,孩子论窝生,越养越多,也不断有婴儿早夭。
皇家的富贵生命,就在这样的生与死间,不断轮回。
胤祥的府里又多了一个女人,富察氏。很快,在春暖花开时,便有了好消息。孝颜仍是留在府里无怨无悔地帮他照看孩子和女人,而那个播撒了春天的种子的热血男人,跟着康熙跑去了五台山。
我仍是像早年那样,偶尔过去找孝颜聊天,或是逗弄她越发可爱漂亮的红笑。三岁的女孩,正是最招人喜欢的年纪,叽叽喳喳地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笑。
孝颜与往常不同,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就是不肯陪我喝酒,神秘兮兮地凑在我耳边声宣布,她又有宝宝了。
我好笑地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温柔地抚摸自己平到不能再平坦的腹,真想撕掉她脸上的笑。我也曾经生过两回,有那么了不起咩。可是,看着她这副样子,我还是动心了,再看怀里的红笑,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散发的奶香气。
嗯,这样的奶娃真有爱。
我又重新捡拾起了那种叫做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我觉得自己很坏,堕落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竟然真的没再怀上过,也很神奇啊。难道,我真的老了?可是府里也没有别的女人再有身孕,或是,胤禛老了?
我的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在这个早春的微凉时节,有些不合时宜。我抱着红笑脑子里竟然出现了不纯洁的画面,几经判断,觉得以胤禛的状况应该还能再年轻很久。至少他还没有发福,即使在我不断的饮食攻击下长了些肉,却只是从精瘦变成了精壮,腰腹还是很给力的样子。难怪那些女人看到他,都会让我发现隐在眼底的星星。
也许我该把他的饮食改良一下,类似当年在某地方台看到的猪饲料广告,白天吃白饭猛长膘,晚上吃黑饭睡得香。让他长胖变形,直接浇熄那些色.女对他滋滋燃烧的狂热火苗。这个念头只闪了一瞬,先被我自己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我必须承认自己不会喜欢那个样子的他。
我开始仔细地观察,胤禛仍会三不五时的去某些屋子,仍会来我这里,又总是失望的发现,还是那样的安静,府里一直没有喜讯传出。也许是时机未到吧,现在才康熙49年,再等等,等到明年……弘历和弘昼就要出生了。一个是未来的乾隆皇帝,另一个是有名的逍遥王爷。
可惜,都不是我的。
虽然我不想要个败家子,却仍是有些不是滋味。祈筝和暮汐会开心吧……我半真半假地劝着自己,生吧生吧,只要你们顺利地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胤禛也就算是后继有人了。
至于弘晖或是红挽姐弟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只希望他们能健康的活着,少一些像是他们父辈这样的纷争,快乐安逸才是真的幸福。
胤祥回来了,虽然仍是带了礼物给孩子们,却像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眉心微皱,不似以往回京时那么开心。他仍是温柔体贴地照顾孝颜,却难见往日的舒心笑容。我问胤禛是否出了什么事,那男人也只是摇摇头,连话也不肯和我多一句,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活急死人。
到了四月底,胤禛让我准备去塞外的行装,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又要被康熙打包带去草原了。只是此次,没有胤祥。
多少年了,康熙不管走到哪儿,除非一个皇子不带,不然指定是要把他系在腰上的,这次,竟然不带他玩!
我和胤禛周旋,不想去,可是不管我什么做什么,温言软语或是打滚耍赖,都不好使,他始终一幅坚定不移的样子。心情好时便一幅看戏的好笑面孔,若是不好就直接把我给无视了靠在软榻上认真看书。
似乎做了亲王之后,他的强势更加明显,隐藏在中庸之道的虚假面纱下,由不得我有半自主意愿。他那些孔夫子式的君子情怀,全都脉脉地献给了康熙以及那个只属于男人的混乱战壕,或是,府里的其它女人。我似乎成了他发泄一切不满情绪的渠道,被排除在外的唯一。
反抗未果后,我矛盾地想着那就跟去看看吧,也许可以发现蛛丝马迹,至少要先知道胤祥和康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我纠结清楚去或不去这个问题时,已经被扔上了离京的马车。
还好,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该准备的一切也都就绪了。
那就去吧,塞外,那个绿色的广阔草原,有着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再去体会一次什么叫风吹草低现牛羊。
同行的,除了他和太子,还有老七老八,以及胤祥的影子十五和十六。
宣情偶尔会来与我同乘一辆马车,总是不完开场白,胤禛与夜时便出现在车窗外。宣情怕他,我能感觉到,总是一看到他出现,便拉着我的手轻摇两下又快速跳下马车跑走。
在对老婆的监视上,胤禩和胤禛有得拼,我趴在车窗上看跑回自家马车的宣情时,也总能看到驾马赶到她身旁的那个温润男人。他也变了很多,仍是笑着,眼睛里有些东西却变了,总是很多心事的样子,笑容里偶有苦涩与无奈。
比邻而居的兄弟二人会各自骑马走在自家马车旁,我看到他们两个对视,胤禛一贯地冷漠,没有多一分,也没多一分笑或温暖。胤禩仍是笑容满面,却未达眼底,两人只是虚下头,便转脸各自驾马。
如此诡异的气氛……与胤祥有关?
当我脑中跳出这个想法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胤祥!没有跟我们去往塞外的胤祥,此时,仍在京城。
虽然这十几年来,他总是跟在胤禛身旁,但以他的好脾气和不争从来不会主动去得罪谁,兄弟间基本处得不错。
谁会下手害他!八爷党么?难道真的因为胤禩,或是他们兄弟四人……为了打击胤禛?
胤祯伤好后不是还与胤祥拿着兵书把酒言欢么?憨直的老十每每见到胤祥也从来不会出言不逊,甚至还会拍着他的肩膀咧嘴而笑。至于那个一身傲气看谁都抬着下巴的老九,好像也和他混得不错的样子,至少比对胤禛亲热多了。
真是他们做了什么?如果不是,胤禛的态度从何解释?
我自认对他们都不错,他们竟然联手伤害我的亲人……
心,瞬间寒凉。车窗外的阳光正炽,却能感觉到背上冒出的一层冷汗。
不用轮换值守的胤禛,便让夜时自行溜达,坐在马车里闭眼歇着。我打着扇子看他安静休息,此时的他与在人前不同,薄唇微抿,下颌咬得很紧,眉宇间总是有散不开的一种类似叫做愁的情绪。
这样的胤禛很少见,即使有再难解的事,他也会努力地去想去做,极少会把这种情绪表现在我面前。此时,真的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与我们同行的还有暮汐,18岁的大姑娘或是叫她女人,离了朝夕相伴的爱热闹的祈筝,显得更加清冷。
胤禛不在的时候,我就拉着她一起坐在马车上赶路。这个不多话的女孩,外表看起来有些冷,其实非常好相处,是个十足的闷骚型,笑起来没什么大变化,只是薄唇微挑,要努力地看眼睛才能分辨,与她的男人很像。
看到胤禛来了,她会主动离开,见他走了又自己回来找我,安静懂事得让人省心。
此次的塞外之行,漫长……康熙把皇太后安置在热河行宫后,便带着老婆儿子们到处乱跑,像是撒花儿一样,奔波在各个草原之间。会见各地官员、封赏、狩猎、狂欢,持续了五个月之久。